失眠,中医又称为“不寐”、“不得眠”、“目不瞑”、“不得卧”等,早在《内经》中就对睡眠及失眠的生理病理进行了描述,首次明确该病与阴阳失调有关,“阳气尽,阴气盛,则目瞑。
阴气尽而阳气盛,则寤矣”,是其生理特点,而“老者之气血衰,其肌肉枯,气道涩,五藏之气相搏,其营气衰少而卫气内伐,故昼不精,夜不瞑”,是其病理特点,为后世医者论治失眠奠定了基础。
历代医家对失眠的病因及证治多有发挥。虽主要从虚立论,但总不离乎气血。颜老结合自己长期的临床经验提出“失眠从气血论治”的理论。颜老认为当前失眠者每以情志、精神刺激为主因,病程缠绵,根据其临床整个演变过程,概括其病机,总由脏腑阴阳失调,气血不和所致,所以调整脏腑气血阴阳是治疗的关键,必须贯彻治疗的始终。
颜老对当前失眠的病因病机提出了动态的认识:当前人们所承受的工作、学习及家庭压力较前急剧增加,心理负担比较沉重。
尤其在烦嚣的大城市里,人们大多心身疲累,精神心理容易波动;当心理波动超过自身调节的范围就引起情志异常。喜、怒、忧、悲、思、恐、惊七情过用,则引起气血失调,阴阳乖乱,而导致心神被扰产生失眠。
具体地说,失眠患者多因情志不遂,肝失条达,疏泄不能,气机郁结、肝用太过,魂不入肝,而导致失眠。气结不舒,郁久化热,所谓“气有余便是火”,火扰心神,失眠更为严重。气滞日久,血运不畅,则血停凝瘀,或郁火灼络,煎熬液血,均可导致经络瘀痹,心神失养,睡眠愈发不安。
一方面郁火炽盛,则伤气耗血;另一方面脉络痹阻日久,则阻碍新生,气血化生无力,导致气血两虚,心神失养愈甚,失眠经年不愈。由于难以忍受无法有效休息而带来的痛苦,不少患者对失眠有程度不一的恐惧和焦虑心理,进而导致对外界的适应能力及心理调节能力下降。
若不良情志刺激难以排遣,或反复发生,则患者肝失疏泄,气血失调,阴阳逆乱,心神不宁的过程就一再发生。“郁致失眠,失眠致郁”。循环不绝,最终病情顽固难愈。还有部分病者素有气滞、血瘀、气血虚弱的体质基础,其病情则更加沉重。
失眠患者不仅有入睡困难、早醒、易醒难续、噩梦纷纭等睡眠状况的异常,还可见神疲怠倦、头痛头昏、健忘,耳鸣、心悸易惊、胸闷胁胀、抑郁寡欢、心烦暴躁、面目黧黑等气血失调的相关体征。女性患者更多有月经紊乱的情况。
总的来说,失眠是由于阴阳失调引起的;而气属阳,血属阴,阴阳失调具体表现为气血失调。因此,颜老认为气血失调贯穿于失眠症的整个过程,是其主要的病理矛盾,也是其发病和加重的机制。其病性初期邪实为主,继而部分患者因实致虚,可见虚实夹杂,后期则以正虚主。
一方面,由于失眠各阶段正邪盛虚不尽相同,某种固定的方药难以照顾周全;另一方面,贯彻整个病程的气血失调基本矛盾的提示不必将治则分解过细。
颜老据此提出以气血失调立论,提出以“衡法”——调和气血为大法,分阶段动态辨证论治失眠的观点。根据临床表现,失眠可分为肝郁气结、气郁化火、气滞血瘀、气血两虚4型,也即4个不同的阶段。治疗可谨守各阶段病机,进行针对性的治疗。
1.肝郁气结型
除失眠外,尚可见精神抑郁,情绪不宁,胸部满闷,胁肋胀痛,痛无定处,善太息,舌苔薄,脉弦。本阶段以邪实为主,故治宜疏肝理气,解郁宁神,同时多有肝郁化热的病变趋势。方用丹栀逍遥散加减。丹栀逍遥散疏肝之用,柔肝之体,清肝之热,临证可酌加灯心、竹叶以散烦;龟板、女贞子等以养肝阴助阴入阳。
2.气郁化火型
除失眠外,尚可见头晕头胀,心烦易怒,目赤耳鸣,口干而苦,便秘尿*,或痰*口臭,舌红苔*,脉弦而数,或滑数。此乃“阳浮于外,魂不入肝,则不寐”。阳浮上越,邪实标盛,急当治标,若专事苦寒泄火,将致气血凝结,郁火愈盛。
当予疏发气机,清肝泻火,佐以重镇安神,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加减。本方取小柴胡汤清泄肝郁,配以龙骨、牡蛎镇肝安神,可燮和阴阳,行气泄火,临证时,铅丹可以用代赭石易之,人参可用*参代用,可酌加莲子心、卷心竹叶以泄心,取实则泄子之意。
3.气滞血瘀型
除失眠外,尚可见头痛胸痛,或胁部刺痛,目眶黧黑,面部褐斑,舌质暗红,或有瘀点、瘀斑,或舌下脉络迂曲、延长、怒张,脉涩或细。病多虚实夹杂,宜疏肝调血,活血以祛瘀,养血以安神,用血府逐瘀汤加减。
本方为清代王清任所创,他在《医林改错》中云:“夜不能睡,用安神养血药治之不效者,此方若神。”又云:“夜不安者,将卧则起,坐未稳又欲睡,一夜无宁刻。重者满床乱滚,此血府血瘀,此方服十余付可除根”。临床验之,确有奇效。
方中以四逆散理气疏肝,桃红四物汤活血化瘀,配以桔梗引气上升,牛膝导血下行,一升一降,交通阴阳。视具体情况可加磁石以重镇定魂;若大便质烂,去生地,加苍术。
4.气血两虚型
除失眠外,尚可见心悸健忘,胆怯易惊,神疲食少,头昏目眩,面色少华,气短自汗,肢体倦怠,舌淡苔薄,脉细。此时正气亏损,心脾肝气血赢弱,上下交损,治取中焦,立法益气补血,健脾养神,佐以柔肝疏肝,用归脾汤加减。
薛己化裁后的归脾汤,曾被张景岳录入《景岳全书》中治疗失眠。后经无数医家验证确有补养气血,安神助眠的良效,临床施用时可酌加夜交藤、柏子仁,另外木香不可多用,3~5g为宜。
此外,气血失调,尚可导致痰浊产生,痹阻心窍,或化热扰动心神。此时,可视体质虚实,选用*连温胆汤或十味温胆汤祛除痰浊以治标,一待痰浊得去,仍当以调和气血治本为法。
颜老在治疗失眠症时,以“衡法”调和气血,善于治理气和血的平衡,谨守气血以流通为贵的特点,遵循“木郁达之,火郁发之,泻其有余,补其不足”的原则。在辨证施治的基础上,临床习加用治“气”药如柴胡、枳壳、桔梗、*芪、香附等;治“血”药常用丹参、川芎、赤芍、蒲*的。
并喜用具有引药入经或助眠安神的药味及药对,往往有事半功倍之效。如:*连入心经,于方中少量佐用,可清心安神,而无苦寒伤阴之弊;百合养心兼补肝气,有安神之功;*连合肉桂(交泰丸)交通心肾,即济水火以安神。夏枯草和半夏协调阴阳以助眠;合欢皮(或合欢花)与夜交藤解郁养血以助眠;石菖蒲配远志,以石菖蒲辛苦而温,通窍补心;远志味苦泻热,能通肾气上达于心。
另外,颜老提出用药当中病为贵,过用刚烈峻猛及阴柔滋腻之品,可伤及气机或碍滞血运,对治疗不利。调和阴阳气血也应以平衡为宜,不可偏执一端而过用重镇潜阳,以免阻碍清阳舒展。
总之,4型辨治均不离调和气血的宗旨,具有共性;同时又针对不同阶段动态辨治。既有章可循,也不僵化呆板,颇利于领会掌握和临床使用。
苏某某,男,42岁,年1月8日初诊。患者以失眠2年余为主诉求诊。因工作压力大,精神紧张引起。曾在外院辗转治疗,诊断为睡眠障碍或抑郁证,服用罗拉、宁心宝、六味地*丸等药,症状未见好转,每于情志不遂时加甚,自觉十分痛苦。
刻下每晚上床后2小时尚无法入眠,甚则彻夜难眠,入睡后易醒,醒后1~2小时也难以续睡,每晚上睡眠不足2小时,且噩梦纷纭。白天工作受到严重影响,伴有心悸、耳鸣、寡欢抑郁,烦躁易怒,胆怯易惊,纳差,饭后饱胀,便秘,性欲低下。面色晦暗,舌质暗淡红,苔薄白,脉细涩。
证属情志内伤,肝失条达,气滞血瘀。治宜疏肝调血,活血祛瘀,养血安神,方用血府逐瘀汤加减。药用桃仁12g,红花9g,川芎15g,当归15g,赤芍15g,生地15g,柴胡9g,桔梗9g,枳壳9g,牛膝15g,甘草8g,龟板(先煎)15g,*连3g。每日1剂,水煎服。
嘱停服罗拉等药。1月15日复诊,上方服用7剂后,1小时内即能入睡,醒后易续睡,每晚可睡3~4小时,已无噩梦,抑郁烦躁不明显,仍胆怯,纳可便软,自觉工作效率大增,舌脉同前。
药已中病,原方再进7剂。1月22日三诊,半小时即能入睡,,醒后易续睡,每晚可睡5~6小时,已无噩梦,抑郁烦躁消失,尚余少许胆怯,已经恢复正常工作,纳佳便软,性欲同前,面色舌脉好转,原方去生地加石菖蒲9g,再服7剂。
1月29日四诊时睡眠完全正常,无胆怯,性欲明显改善,面色已呈红*保要不复素,晦暗全消,舌淡红稍暗,脉细。上方去*连,加女贞子20g,再服7剂巩固疗效后停药观察,3个月后随访,称睡眠一直正常,未再求助药物,且精力倍前,容貌大改云云。
*某某,女,29岁,年1月24日初诊。患者以失眠1年余为主诉求诊。因工作及家庭压力大引起。未作诊治。自诉彻夜难以入眠,每晚上睡眠不足2小时,且梦多,但非噩梦。白天倦怠无力,但不影响工作,思虑多,心烦,畏寒,口中和,纳可,二便调,月经后期,面色偏白,舌质胖嫩而淡,苔薄白,脉细。
证属素体不足,劳伤心脾,气血两虚。治宜益气补血,健脾养神,佐以柔肝疏肝,方用归脾汤加减。药用*芪15g,*参15g,当归15g,白术15g,茯苓15g,熟枣仁15g,远志6g,木香(后下)6g,石菖蒲9g,夜交藤30g,*连3g,柏子仁20g,合欢皮30g。每日1剂,水煎服。
1月31日复诊,上方服用7剂后,半小时内入睡,每晚可睡6小时以上,梦少,思虑心烦消失,少许倦怠,面色舌脉同前。效不更方,再服7剂。2月7日三诊时睡眠已经完全正常,舌淡红稍暗,脉细。上方再服7付巩固疗效后停药。4个月后早孕来诊,称睡眠佳,未见反复。
膏方是中医的经典剂型,是中医复方的大组合,每首膏方通常药物用到40味左右,诸药伍用,严谨合理,精炼科学。
本研究膏方共有首,包含味中药,用药频数在次以上的中药有35味。
补气药:白术、西洋参、山药、炙甘草、人参、*芪、大枣、*参。
1
理气药:陈皮、青皮、苍术。
2
活血药:丹参、川芎、生蒲*、怀牛膝、桃仁。
3
补阴药:玉竹、枸杞子、麦冬。
4
补阳药:续断、鹿角胶。
6
安神药:灵芝、远志。
7
可见颜老膏方中以调气活血中药为主,体现其倡导的膏方应注重气血平衡。
在所有药物的关联规则分析中,研究结果提示仍以调畅气血药物组合为主。
出现频次在次以上的
丹参-白术、丹参-当归、丹参-赤芍、白术-茯苓、白术-苍术、苍术-茯苓、丹参-白术-茯苓、丹参-白术-苍术、白术-苍术-茯苓等。
从中更能体现出颜老膏方的气血衡法思想,或从气治,或从血治,或气血同治,以调气血安脏腑为基本原则,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
整个膏方运用过程中也十分突出“动药”的运用。
如苍术-白术,赤芍-丹参、陈皮-丹参、苍术-白术-茯苓、丹参-苍术-白术等运用。
通过动药的疏其血气来增强膏方的进补吸收,正如颜老所讲“补品为静药,必须配以辛香走窜之动药,动静结合,才能补而不滞。”
“重视脾胃功能,动静结合”这也是颜老膏方的一大特色。首膏方多从脾胃入手,灵活论治,体现颜老“脾统四脏学说”的思想,也体现出颜老膏方在气血衡法扶正的基础上讲究纠偏;在调整心脾肾功能的基础上,根据患者的病症和即时状态,兼顾祛除痰饮、郁热、食积、瘀血等,以固本清源,扶正祛邪,安和五脏。因此,颜老膏方不仅体现了气血衡法的进补思想,也更体现出助其生化,天人相应的思想。
疑难病例的治疗,首先要求精确的辨证。唯有正确的辨证,才有正确的治疗与应有的效果。我对难治病例,正治方法不效者,辄喜从“气”、“血”两方面入手,为常法以外的变法,屡起沉疴,引为辨证论治的心法。
“气”的治则
“气”为生命之主宰,“气复返则生,不返则死”,说明“气”在生理功能上的重要地位。“百病皆生于气”,说明“气”之与病密切攸关。如“气有余便是火”,“气滞血瘀”,“元气既虚,必不能达于血管,血管无气,必停留而瘀”等,故气虚、气实、气滞均可引致疾病,失治则成难病。据此,余治内科杂症往往独辟蹊径,取温运阳气、调气、降气、利气、升气诸法治疗难病而取效。
(一)温运阳气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阳气为生命所系,温阳可使危病复苏。此法用之得当,可改变正邪关系,往往立起沉疴,首选药物为附子、细辛,加入处方中通阳解凝,有画龙点睛之趣。
1.温阳通窍治慢性鼻炎
李某,患慢性鼻炎,屡治不效,遍服苍耳子散及多种成药,屹然不动,终日鼻塞流涕,后于原方加附子,一举而定,竟未复发。
2.温肺平喘治痰饮哮喘
陆某,咳喘日久,动则加剧,难以平卧,多量白痰,形瘦神疲,口唇紫绀,取小青龙汤加附子,症情迅速缓解。曾治哮喘之重危病者,细辛用量达9克以上,克敌制胜,可参考。
余用附子六法:
(1)调之以甘,与甘草同用;
(2)阴阳兼顾,与生脉散同用;
(3)阴以济阳,加生地、熟地、鳖甲等;
(4)镇潜抑阳,与龙骨、牡蛎或磁石同用;
(5)温阳泻火,与知母、*柏、大*同用;
(6)阳中配阴,与麦冬同用。
通过不同配伍,不但抑制附子燥性,扩大施用范围,还可取得理想的协同作用。
(二)升气
气为一身之大主,足则顺,疲则涩,旺则振,萎则短。余治功能低下类疾病多用此法,首选药物为升麻、葛根、柴胡、桔梗。
1.升气活血治血小板减少症
王某,患原发性血小板减少症,血小板徘徊于2~3万之间,激素治疗罔效,已拟脾脏切除。投以升气活血之剂,以升麻统率桃红四物汤投之,一方不变,一月后血小板接近正常而出院。
2.升气清热治声带闭合不全
江某,声带息肉术后咽部梗阻,音嘶不亮,咽痛口苦,病已四载,取血府逐瘀汤加升麻,仅四剂,症状全消。五官科复查,闭合不全明显好转。初未料速效如此。
3.升清降浊治前列腺炎
冯某,久病癃闭,尿痛不畅,经八正散与前列腺汤、滋肾通关丸等治之,无大进退,余投升麻、石苇合通关丸,其苦若失。
(三)调气平衡
气之升降出入,调畅气机,可治各种气郁证。调气中常用枳壳配桔梗,俾升降有常,运脾安中;柴胡配青皮,疏肝利胆,宽胸畅中;升麻配乌药、茯苓,提壶揭盖,引导水源;葛根配降香、菖蒲,升清化浊,能治胸痹、心绞痛。
1.调畅气机治冠心病
周某,胸闷心痛,每夜发作,痛彻项背,心悸气短,常年住院,中西常法,仅能苟安。后以葛根、菖蒲、降香等,升清降浊,病情缓解,再加参芪巩固,出院后即趋稳定。
2.宣肺疏肝治瑞尔氏黑变
徐某,色素沉着十载,集中于面颊、黏膜、齿龈等处。气瘀交搏,失于宣化,遂成沉疴。投桑叶、桑白皮、生紫苑、柴胡、桔梗、枳壳、泽兰等宣肺气、疏肝气,四十余剂,脸部色素大退,喜形于色,判若两人。
(四)利气
气逆可引致清浊不分,产生心胸与少腹痞胀,甚则作痛或呕秽泛恶等症,故利气实为治疗难病的一个重要法则。作者常以麝香治厥逆、神经性呕吐、呃逆、神经性耳聋等症,收效甚佳。又据“气行则水行”的理论,常以小茴香配泽泻利气行水,治一切水气病,亦多应手。张锡纯力主用三棱、莪术,他说“十倍香附不及三棱莪术”,强调理气,重视活血,“血活气通,其病易愈”。张氏喜用参芪补气,合三棱、莪术理气化瘀,补而不滞,元气愈旺,愈能鼓舞消癥瘕之力。
1.疏肝利气治神经性呕吐
刘女,呕吐频频,进食尤甚,经西医治之无效,且日渐加剧,日形消瘦,舌苔腻,脉沉。辨为肝郁气滞,胃失和降,投逍遥散加莪术,另吞玉枢丹0.75克,三剂即定。
2.利气降火治癔病
金女,每于紧张时即卧地不起,屡发屡剧,投丹栀逍遥散加麝香0.09克吞服,一剂定,三剂愈。
(五)降气
陈无择谓:“人之脉者,乃血之隧道也,非气使则不能行。”
气失升降,同肝气条达有关,临床可见气郁、气逆。气有余便是火,气火逆乱则脉络不安,而致血溢脉外,余每参用降香折其逆气。降香辛温,能祛瘀止血,降气定痛。《纲目》谓其能
“疗折伤金疮,止血定痛,消肿生肌。”
缪仲淳称:“宜降气,不宜降火”,降香独擅胜场。而对心、肺、胃之火,釜底抽薪,亦有殊效。
1.泻肝降火治鼻衄
叶某,男,38岁,鼻衄量多,胸膺不舒,头痛面红,口苦心烦,初用龙胆泻肝汤收效不显,后加降香一味,竟获痊愈。
2.降气平肝治肝厥
赵某,女,反复昏厥时作六载,发时不能自主,有濒死感,血压偏髙,两胁痞胀,从肝厥例投治屡有进退,卒以降香统帅诸药,降其有余之气,终未复发。
(六)益气
《直指方》云:
“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气有一息之不通,则血有一息之不行。”
气虚不仅可导致血证、瘀证,还可产生水气、痰浊等疾患。余尝以益气法调整正邪关系,多有收获,亦有变法制方而愈疑难病者,举例如下:
1.益气敛精治肾病综合症
李某,男,水气病,浮肿退后蛋白尿长期不消失,经激素、消炎治疗不应,后乃从气虚不摄,精气外泄立法,以*芪60克炖糖米粥,日服二三次,未竟月而愈。
2.补气升清治产后小便不通
王某,产后恶露不净,小便不通已二日,少腹膨满急胀,呻吟不止。盖因产时气陷于下,胞系损伤,膀胱受压所致,用补中益气汤重用*芪90克煎汤内服,并以玉枢丹搐鼻取嚏,开上通下,小便通畅,诸症随安。
二、“血”的治则
《普济方》云:
“人之一身不离乎气血,凡病经多日疗治不痊,须为之调血。”
《医学准绳》曰:
“夫人饮食起居一失其宜,皆能使血瘀滞不行,故百病由污血者多。”
都指出瘀血与疾病的重要关系。治法方面如《素问?至真要大论》云:
“谨守病机,……疏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
古人早就肯定了调畅血气是治疗学的基本法则。清?王清任创立了许多有效方剂,其中心思想即为“气通血活,何患不除”,确具真知灼见。余认为“久病必有瘀”,“怪病必有瘀”,从而制定了“衡法”治则,直接作用于气血,最宜攻克疑难杂症。临床验证,颇有效果。治血亦有补血、清血、凉血、温血、攻血、破血、止血、敛血、化瘀等多法,作者制定“化瘀十法”,撰有《瘀血证与治则之研究》,临床颇有所得。兹举治案数则,以资验证。
(一)“久病”验案
1.疏肝活血治11年遗尿
谈某,遗尿自五岁始,已11年。口干低热,多梦纷纭,舌红紫,脉细弦小数,巩膜瘀点累累。足厥阴环阴器,瘀热交搏于膀胱,州都失司,以血府逐瘀汤加白茧壳、韭菜子、升麻投之,10年痼疾,竟能于短期内治愈。
2.温寒化瘀治顽固性腹痛
吴某,腹痛经年,时发时止,愈发愈剧,痛剧时辗转呼号,上腹部拒按,痛有定处,舌紫苔薄腻,脉弦紧。X线钡餐摄片阴性。数年前曾行阑尾切除术。术后有瘀,营卫乖违,气滞瘀阻,投少腹逐瘀汤治之,四剂后痛即霍然,随访数年,病未复发。
3.清热化瘀治慢性咽喉炎
丁某,咽喉灼痛,已经半年,竟日皆然。曾遍用养阴润燥、清热降火、化瘀消炎诸法,屹然不动,舌红、苔薄腻,脉弦细。风燥痰热失宣,营血受灼,久之化瘀潜络,血府逐瘀汤内含甘桔汤,用之最合,服药四剂,痛去大半,继服五剂,随访已愈,未再复发。
(二)“怪病”验案
1.通窍活血治久呃不止
陈某,产后受寒及情志不遂,发生呃逆,晨起即发,数时不止,入睡即停,啖寒受气更甚,病经三年,就医多处未愈,舌苔薄白、边缘色紫,两脉沉迟。肝郁气滞,寒邪凝结,瘀血胶着不化,投通窍活血汤七剂即止,后调以少腹逐瘀汤,经来紫块累累,其病若失。
2.疏肝化瘀治不排精
李某,平素身健,无性要求,亦不排精,结婚十一年无生育,检查精子数值形态正常。遍用中西药物无效,已失去信心,寡言少欢,舌紫、苔薄腻,脉沉涩。肝郁形之于神,气结血瘀,投经验方化瘀赞育汤(即血府逐瘀汤生地改熟地,加紫石英而成),服药14剂已排精,备服前方30剂而停药,第二年得一男孩,一方不易还其健康,似非幸致。
3.壮阳活血治阴囊萎缩
徐某,身体素健,近年来每于工作紧张或劳累后发现阴囊萎缩,以后竟不复出,伴心慌,脸红,多梦,头痛,口干,舌紫,脉细涩。气血凝滞,脏气与脑气不接所致。投血府逐瘀汤合韭菜子、蛇床子,服药14剂即有起色,再服14剂症状消失。
相传上古有两部《药对》,一部出自桐君(见《七录》),一部为雷公所作(见《旧唐书》)。
陶弘景在《药总诀·序》中说:“雷公桐君更增演本草,二家药对,广其主治,繁其类族”。
先圣已经认识到,药物若孤立地看待,仅具有单纯的一般属性,可是,当它们形成一定的组合时,其整体则由于药物与药物之间相对稳定的联系,而产生新的复杂的意义。
药物组对的产生,乃导源于八卦,爻交相叠,演化以广其用,表达了朴素的整体结构和动态平衡观念。
归纳起来,配伍及其效应有三大特点:相须协同、相辅佐助、相反相成。
01相须协同类
瘀血在心,菖蒲、郁金;在肝,癥用三棱、阿魏,瘕用水红花子、炮山甲;在肾,泽兰、益母草;在肺,苏木、降香;在脾,五灵脂、香附。
当归、侧柏叶,治疗血虚脱发;鸟不宿、地锦草,治消渴;骨碎补、石菖蒲,治链霉素中毒性耳聋;全蝎、蜈蚣,止偏头痛及血管神经性头痛;
鲜藕、大枣,治血崩;三七、蒲*,能治膜样痛经,使瘀块及内膜化屑排出;牛角腮、棕榈皮,治功能性子宫出血。
*药子、刘寄奴,治疗各种囊肿;土茯苓、百药煎,改善组织变性。
02相辅佐助类
水红花子、泽兰,治疗结节性脉管炎;当归、细辛,治大动脉炎;鬼箭羽、露蜂房,治类风湿关节炎、关节变形;海桐皮、海风藤,治风湿性关节炎;海藻、莪术,治高血压、动脉硬化;威灵仙、白茄根,治跟骨刺。
水蛭、通天草,治老年性痴呆;*芪、升麻,治低血压病;丹皮、泽泻,治眼前房积水。
莪术、苡仁,治疗子宫颈癌;鸡血藤、升麻,治放射性白细胞减少症;马鞭草、甜茶叶,疗不明原因之发热。
广犀角(水牛角代)、泽兰叶,治重症肝炎、转氨酶指标高而不下;仙人对坐草、老勿大,治乙肝澳抗阳转阴。
生麦芽、檀香,运脾和胃助消化;生山楂、泽泻,降脂;南烛子、蜡梅花,疗百日咳;佛耳草、款冬花,治一切咳嗽、昼夜无休;半夏、夏枯草,治失眠。
牛膝、乳香,排尿路结石;米仁根、乌蔹莓,治慢性肾炎蛋白尿;六月雪、鹿衔草,治慢性肾衰竭高氮质血症。小茴香、泽泻,利气泄浊治尿闭;琥珀、沉香,开癃闭。
03相反相成类
*连、川朴,治慢性胃炎(寒热合用);
降香、葛根,治疗冠心病心肌缺血(升降同用);
附子、磁石,治疗顽固性高血压(动静结合);
干姜、五味子,治过敏性哮喘(敛散并用);
紫河车、连翘心,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补泻并进);
细辛、熟地,治疗慢性肾炎水肿(刚柔并施);
苍术、黑芝麻,治疗雀盲(润燥并用);
生半夏(先煎2小时)、生姜,治疗尿毒症、饮食即吐(相畏相杀);
乌附、半夏,治疗哮喘持续发作(相反相恶)。
04两味以上药物的配伍
笔者用药对并不止限于二味。
如习惯用麻杏石甘葶,即有五味药物(麻杏石甘汤加葶苈子)组成,用治咳逆上气,常能一剂而安。
又如治疗男子不育、女子不孕,喜于活血化瘀方中加紫石英、蛇床子、韭菜子;
治冠心病心绞痛用人参、琥珀、三七为末吞;
薄荷、丹皮、山栀,取“火郁者发之,木郁者达之”之旨,调治更年期抑郁症;
龙葵、蜀羊泉、蛇莓替代免疫抑制剂;
附子、干姜、大*泄浊,以助肌酐的清除等等。
按照旧说中的相畏、相杀是指一种药物抑制另一种药物的毒副作用,是应用毒性药物时的一类配伍。
而相反、相恶原属配伍禁忌,李时珍说:“相反两不相合也”,“相恶者,夺我之能也”,相反会产生不良反应或使毒性加剧,相恶会使药效下降或消失。
笔者以为这些结论还当重新评价!
如临证常以人参配五灵脂、丁香配郁金、甘遂配甘草,治疗某些重症、顽症,“相反适相成,相恶以相激”变法之用,正取其剽悍之性。
可见,“相须、相使同用者如王道,相畏相杀同用者犹法道,相恶相反同用者乃霸道。有衡有权,全在善用者之悟性与胆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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