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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5/9 13: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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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精诚

养浩然正气,极大地之大观

今日练习

智某,女,32岁,外感咳嗽一周,夜里较甚,痰清稀有白沫,时发热,自汗出,微恶风寒,胃纳不振,恶心欲吐,口苦,咽微痛,不思饮,不思冷,二便正常。舌淡红润,苔薄白,脉象弦缓。

辨为____证,以____加味治之。

仅进一剂,咳嗽即止,二剂后食欲恢复,呕恶止,诸症尽失。

(答案下期公布)

上期答案:附子泻心汤

(注:答案非唯一,仅供参考)

原医案

杨某,男,1岁7月。

患儿4天前因不明原因发热住院,伴有呕吐、厌食、腹痛、解脓血便。检查:大便培养沙门氏菌阳性。血清凝结反应阳性。结论为沙门氏菌属感染急性胃肠炎型。用氯霉素、四环素治疗半个月无效,并出现颗粒白细胞减少反应,乃改服中药。

证见:神乏,嗜睡,呕吐,厌食,午后壮热汗多,面色红赤,烦躁多啼,腹痛胀满拒按,痢下赤白脓血,小便短赤,舌尖起泡,舌质鲜红,舌苔*而厚腻,脉象滑数。

证属湿疫内盛,正阳不足。

处方:

附片、大*各6克,*连、*芩各3克。水煎频服。

服2剂后,热退,呕吐,纳增,小便转清,*苔消失。仍有腹胀肠鸣,大便稀溏兼有少量粘液,脉象浮滑。改用理中汤加减调脾胃,以滋化源。5剂而愈。

按语

本案乍看上去,一派热象,但若仔细观察,从中可窥探出神疲、嗜睡、白痢等寒征象,实属寒热夹杂之候,用附子泻心汤果获良效。可见临床仔细辨证,方不致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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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第条: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附子泻心汤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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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附子泻心汤的理论与临床(熊曼琪)

?附子泻心汤出于《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下》篇。本方在仲景的五泻心汤中,既不同于大**连泻心汤,也不同于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三方用于寒热夹杂、虚实相兼的痞证,而是一首较难掌握的方剂。然而,若是真正把握了它,在临床上便有较大的实用意义。

历代医家贬褒不一

《伤寒论》原文指出:“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附子泻心汤主之。”应该如何理解和评价本条及其方后的煎服法所包涵的全部内容,历代许多医家看法颇有分歧。柯韵伯说:“心下痞者,当有大便硬,心烦不得眠句中,此用此汤,夫心下痞而恶寒者,表未解也,当先解表,宜桂枝加附子,而反用大*,谬矣。既加附子,复用苓连,抑又何也,若汗出是胃实,则不当用附子,若汗出为亡阳,又乌可用芩连乎?”与柯氏看法类同的还有许学士等人。他们都认为本条方证,与中医理论相悖而不敢苟同,还进一步提出修改原文的意见。吕茶村针对柯氏之言作了尖锐的批评,他说:“大凡恶寒汗不出者属表实,恶寒汗自出者属表虚,但汗出恶寒,仲景自有芍药甘草附子汤之制,今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则表虚而里实,但固表则里邪愈壅,但清里则表阳将亡,故以三*附子合用之……柯氏胶执己见,擅改经文……先圣极空灵极神变之活法,而妙理无穷。”此外,尤在经、钱天来等皆甚推崇此方,并就方证的具体内容作了精辟的分析。

尽管意见不一,但事实胜于雄辩,本方的确切疗效,使对本方证持赞同意见的医家理直气壮地说:“余历考前贤医按,用附子泻心汤而愈者,不一而足,且余亦曾试验,故敢直辟柯氏之谬。”柯氏是一位影响较大的《伤寒论》注家,然而在对本方的看法上,受到了抨击。与柯氏之观点相反的一派,却取得压倒的优势,并取得基本一致的意见,即认为本方原适应证是热痞兼表阳虚,症见心下痞,按之濡,其脉关上浮,恶寒,汗出等,由于邪热壅滞胃脘,气机阻滞而心下满闷不适,兼有表阳不足者,肌肤失于温煦而恶寒,不能卫外而汗出。正如钱天来所说:“伤寒郁热之邪,误入而为痞,原非大实,而复见恶寒汗出者,如其命门真阳已虚,以致卫气不密,故玄府不得紧闭而汗出,阳虚不任外气而恶寒也。”这里所说的命门阳虚,是根据《内经》所说的卫出下焦,本源于肾,乃肾阳所化的理论而来,前面只言表阳虚,实肾阳之虚已在言外,近几年郭子光等用阴阳量的差异性这一理论作指导,将本证的病机解释为在表之阴大于阳,弱势之阳的温煦性与外固性不足。在胃则阴少于阳,过盛的阳壅滞成热,使气机不畅,因此治宜泻热消痞,扶阳固表。

极寒大热,配伍精当

从病情的需要出发,将寒性药物与热性药物组合成方,是仲景遣方用药的独到之处,这在六经病证的施治中,始终都得以体现。附子泻心汤由大辛大热的附子与大苦大寒的大**连*芩组成。可以说是仲景寒热并用方中最简练、最单纯的一首方剂,具有针对性强、副作用小的特点。一般说来,疾病是机体阴阳失调所致,平调阴阳是治疗疾病的总则。寒热并用,温清兼施,就是从平调阴阳出发,以达到阴阳常阈为目的。本方名为“泻心”,实则是以苦寒之大*、芩、连清泄心下部位之热,亦即降低胃脘过盛之阳,同时用辛热之附子温壮在表不足之阳,使之达到阴阳平衡。况且以三*与附子共同组方,三*得附子,其苦寒沉凝不致留滞阴邪,附子得三*,其慓悍暴烈不致劫伤津液。如此极寒大热集于一方,全收复阳驱邪之效。

更为独特的是本方的煎服法。大*、*连、*芩三味,以麻沸汤渍之,须臾绞去滓,是指三*不用煎取,且用开水浸泡的时间也不长,为的是只取其轻清之气,以清泄胃热而消痞;附子另煮取汁,取其醇厚之味,以温阳固表而消除恶寒并止汗,真可谓寒热异气,并行不悖,分建奇功,诚为先圣之妙用。

有人认为本方与*连汤、干姜*连*芩人参汤、乌梅丸、麻*升麻汤同属清上温下之剂,用以治疗上热下寒证,此说不无道理。但本方以附子与寒凉药相配伍,其他四方均以干姜为主与寒药配伍,附子主表而不守,为整体阳虚而设;干姜守中而不走,针对中焦局部阳虚有寒。显然整体包括了局部,因而附子泻心汤主治的下寒证,可有中焦虚寒的表现,但又远远不限于此,这一点在临床实践中得到了充分的证实。

灵活化裁,运用广泛

叶天士说:“医道在乎识证、立法、用方,此为三大关键。一有草率,不堪为司命。往往有证既识矣,却立不出好法者,成法既立矣,却用不出至当不易好方者,此谓学业不全。然三者之中,识证尤为紧要。”叶氏以自己的心得谆谆告诫后人,而且在他的医疗实践中也作出了榜样。如他对上热下寒、阴阳逆乱的关格证,认为其病机为阳热结于上,令胃气不得下行,故需通阳泄热与温暖中宫并行,方用附子泻心汤;另一病例见脉弦迟,汤水不下,呕吐涎沫,断为阳结而致饮邪阻气,治疗重在辛热通阳,故以附子泻心汤去大*,又因阳结使津液不行而痰气凝遏,故加人参、干姜、半夏、枳实健脾化痰;同时在给药方法上,改麻沸汤渍为芩连半枳滚水煎,仿附子浓煎之意,将参附姜先煎,然后二汁兑和服。叶氏不仅在加减化裁方面作出了示范,同时也启迪后人运用附子泻心汤不一定具备恶寒、汗出、心下痞等证,只要病机相合,无论临床表现有多大差异,均可异病同治。笔者在医疗实践中,也深有体会,下面略举3例说明。

案例1

黎某某,男,64岁,住院号:。患者因左侧肢体麻木乏力,活动不灵,时流涎,于年4月24日入我院港澳华侨病区。体检发现左侧阴囊肿大如拳,内容物可自行纳入腹腔。中医诊断为中风(中经络)、疝气;西医诊断为脑血栓形成,左侧腹股沟斜疝。入院后经用补气活血化瘀通络的补阳还五汤、磷酸川芎嗪、丹参注射液、针灸等治疗,肢体活动有明显好转。至5月17日因左侧阴囊壁嵌顿性斜疝而行疝修补术,手术过程顺利。术后发热、咳嗽,经用麻杏甘石汤合千金苇茎汤加减,1周后,热退,咳嗽减轻,但夜晚盗汗甚多,伴头晕头痛,舌质淡暗,苔*厚腻,脉弦滑。曾先后用温胆汤、玉屏风散、桂枝汤等治疗,历经20天,盗汗不止,肢体活动也毫无进步。其时天气炎热,虽出汗很多,仍用大毛巾被裹身而睡,面色白,气促,神疲,舌苔仍见*厚而腻。全面来看,此属本虚标实,寒热相兼之证。清其热恐损其阳,温其阳又虑助热,唯附子泻心汤正合拍。又考虑到厚腻*苔,乃胃中湿热所致,湿重当通阳,通阳在乎利小便,故用:炮附片15g(先煎),大*6g,川*连3g,*芩9g,滑石18g,煅龙牡各30g(先煎),绵茵陈15g,茯苓24g。方中附子温阳固表,三*泻胃火,滑石、茵陈、茯苓利小便以通阳,龙牡敛阴,共奏温阳固表,泄热利湿之功。服药3剂后,盗汗减少,再进3剂,完全停止,遂转用补气活血通络方药。

有人将附子泻心汤证的基本病理概括为表阳虚衰,胃中蕴热,本病例正是由于中风之后,复经手术创伤,正气受损,以致表阳不固,而盗汗不已。同时长期有*厚腻苔,说明胃中蕴热,继而痰湿内生,确属整体反应性和局部层次共同构成的复杂证候,故非寒温并用的本方不效。

案例2

*某,男,42岁,住院号:。因1小时前昏倒,于年11月28医院。患者既往有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史,经常胃脘隐痛。近二日常觉头晕,1小时前突然晕倒于厕所。在急诊室曾排便ml,即送检,大便潜血(++++)。现面色及皮肤苍白,精神萎靡,表情较淡漠,胃脘部较饱满,有轻度深部压痛,胸腹灼热,四肢末端不温;舌质淡红,苔*厚稍干,根部腻,脉濡略数。中医诊断:胃脘痛,便血;西医诊断: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合并出血。当时我正带七五届学生在该院实习,诊察病人后,有位学生提出此证属血热妄行,宜用犀角地*汤治之;另二位学生则认为属气虚中寒,宜*土汤。以上两种意见都有对的一面,然而都不全面。唐容川在《血证论》中指出:“血证属于气盛火旺者,十有八九。”患者胸腹灼热,舌苔*厚而干,脉数,是胃热炽盛扰动胃络,致血溢于外;头晕,神疲,面色苍白,四末冷,是阳气虚衰,失于温养所致。因此,治宜泻火与温阳并用,最为对证的就是附子泻心汤。为增强止血作用,宜再加田七。处方:炮附片12g(先煎),大*10g,川连6g,*芩10g,田七末3g(冲服)。每日2剂,同时输入中分子右旋糖酐及葡萄糖氯化钠溶液。经上述处理后,未再出血,血压很快回升且稳定在~/70~80mmHg。4天后改用一般健脾养血之品调理善后,3周后出院,其时面色仍较苍白,余无不适。

案例3

方某某,女,37岁。年2月25日来诊。患者胃脘部隐痛10余年。去年以来疼痛加剧,先后服药已数十剂,仍未见效。现觉心下胀闷而痛,时有烧灼感与嗳气,饮食、二便尚可;舌质暗红苔*,脉细缓。诊脉时触及两手及腕发凉,据称平素常四末不温,且时有畏寒,1周前经胃镜检查诊为:浅表性胃炎、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翻阅既往病历,所服中药多为四逆散合金铃子散、陈夏六君子汤、半夏泻心汤及其他行气止痛方药。其中以寒热并用的半夏泻心汤比较适合此证,然亦未见效。原因恐与姜味甚辣,刺激性大有关。但更很重要的是畏寒与四末冷乃全身阳虚,并非中焦虚寒,故用干姜无益此证。于是我便选用附子泻心汤合失笑散加味。方用炮附片10g,川连6g,*芩10g,大*6g,蒲*10g,五灵脂6g,佛手6g,珍珠层粉1支(冲服)。每日1剂,服后逐渐好转,至10剂服完,症状消失。后以香砂养胃丸调理善后,并嘱注意饮食,保证充足睡眠,至今胃病未见复发。

以上2例均见心下痞满、疼痛。1例伴出血,随之出现苍白、淡漠、血压升高;而另1例症状较单纯,病情显然轻浅的多,但两者的病机均责在胃中有热,全身阳虚,故主治之方相同。这也说明,胃中有热与全身阳虚的证候表现不尽相同。因此附子泻心汤的运用是颇为广泛的,只要用之得当,加减相宜,便能收到良效。临床上,有时并未严格按原方煎服之法,或取附子先煎,或三*煎的时间短一些,效果也同样好。大部分病人服药后,大便次数可能增多,这是火热下泄,邪有出路,只要事先向病人说明,便不会引起惊慌,即使有轻度腹痛,病者也能忍耐而与医生充分合作。

结语

古今学者对附子泻心汤都进行过许多理论研究和临床实践,但本文认为,本方是温清并施的范例。药物配伍严密,可广泛运用于胃肠道疾患,也可用于胃肠道以外的一些病症,只要抓住胃中蕴热、阳气虚衰这一病机,并能灵活加减运用,便可取得满意疗效。

二刘渡舟教授应用经方经验及医案

刘渡舟教授应用小半夏加茯苓汤经验小半夏加茯苓汤源于《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笔者有机会随我国著名经方专家、北京中医药大学刘渡舟教授侍诊多年,见刘老以小半夏加茯苓汤原方治疗多种疾患而获出奇之效,使我们对小半夏加茯苓汤本身及仲景关于痰饮水气的理论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1小半夏加茯苓汤治疗胃脘部疾患

病例:刘某,女,42岁。年1月23日初诊:1年来不明原因而见恶心、嗳气、心下痞闷、纳食不馨,曾服用舒肝和胃丸等中成药,药后稍缓。其后病情如故,伴口苦咽干,胸闷心悸头晕,月经2~3月一行,月水量少色暗,呈酱油色,观舌淡苔白腻,脉沉弦,辨属水饮停于胃脘之证。治当行水散痞,引水下行:茯苓30g,半夏18g,生姜16片,7剂。二诊:述服药后第2天,恶心、嗳气、心下痞闷均明显好转,胸隔间有豁然开朗之感,头晕心悸若失,值月经来潮,月水颜色转红,量亦增多,苔腻已减,治疗有效继宗上法:茯苓30g,半夏18g,生姜16片,泽泻15g,白术6g,7剂。三诊:脘痞、嗳气、恶心、心悸头晕均好转若失,要求巩固疗效。茯苓30g,半夏14g,天麻10g,猪苓20g,泽泻16g,白术10g,桂枝10g,7剂。

按:针对这一病例,刘老分析到,根据病人的症状,最先想到的是肝气不舒,肝气犯胃之证,因为有口苦、咽干、目眩的少阳主证,又有心下痞闷,纳食不馨、嗳气等肝气犯胃的症状,但仔细分析,舒肝理气和胃的中成药不在少数,病人一定服过,详问果然多次服过舒肝和胃丸等中成药,服后稍有好转,但其后病情如故,若是木郁克土之证,症状定会明显减轻,可患者至今未愈,考虑其中该有其他缘由,脾胃主运化受盛,运化不及时,痰浊水饮最易生成,基于此再问诊,病人述胃脘部总有水汪汪、凉凉的感觉,自觉胸腹之间气不通畅,胸隔部似有物阻隔其间,平日口干不欲饮水,与小半夏加茯苓汤证“卒呕吐,心下痞,膈间有水眩悸”的描述十分相象,观舌淡苔白腻、脉沉弦,经云沉潜水蓄是也,沉脉主水饮,弦亦为阴脉,这样辨证便从肝胃不和之证转为水饮停于胃院之证,那又如何解释肝气不畅的少阳证及月经量少的血瘀证呢?水饮阻隔于心下膈间,势必影响肝气的运行,服用和胃理气中药后,肝气稍有顺畅,但水饮未去,肝气复又阻滞如初,所以见病情稍有好转复又如故。肝气不畅,由气及血,又可见血分不畅,月经量少色暗,这样便有水饮停于心下胃脘为本,肝气不畅为标,治病先治本,饮去则胃脘部诸证好转,气畅则嗳气痞闷口苦咽干若失,血行则月水量多色红。

2小半夏加茯苓汤治疗心悸眩晕等非胃脘疾病

小半夏加茯苓汤为水饮停于胃脘而设,胃脘不适应当存在,但呕吐悸眩痞5个主证中,悸和眩均不是胃脘症状,如果患者以心悸眩晕为主证来就诊,能否想到用小半夏加茯苓汤呢?

病例:袁某,男,37岁。患高血压病,头目眩晕,呕吐时发,心悸,脘部作痞,脉弦滑,舌苔白滑。辨证:呕吐悸眩痞俱见,此乃膈间水饮也。处方:半夏15g,茯苓30g,生姜15g。服6剂痊愈。

按:见头晕、高血压便多以肝阳上亢辨证,取用平肝潜阳为常法,对胃脘之呕吐频频泛恶,或忽略不见,或将头晕和胃脘不适分割开来分而治之,如果不对水气停滞对身体或上或下的影响了若指掌,则很难独取小半夏加茯苓汤来治疗。该病例有力地证明了,以小半夏加茯苓汤独治水饮,不用天麻、钩藤等所谓降压之品,血压也能下降,显示了中医辨证论治的魅力。水饮停滞,对全身之影响不居一处,仅从上焦而言,水饮上逆于肺,轻者可见短气,重则暴发喘满,水停心下,上凌于心则发心悸,蔽冒清阳则有目眩,比如仲景在《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中苓桂术甘汤有胸胁支满目眩之见症,五苓散有吐涎沫而癫眩之见症,刘老常用水气病多方治疗或上或下多种疑难杂症而收奇效,在于刘老深刻体会到了水饮对全身上下的影响。仲景在《伤寒论》、《金匮要略》二书中有短气喘满悸眩等症的描述,但刘老临证从不拘泥于此,如目为清窍,水饮蔽冒可见目眩,但耳鼻亦为在上之清窍,浊阴在上,清窍不利可致目眩,有时亦可见到耳鸣耳塞嗅觉不灵,诸多临床见症也证实了这一点。

3刘老使用小半夏加茯苓汤的用药特点

半夏、生姜温化寒凝,行水散饮,降逆止呕;茯苓健脾益气,渗利水湿,导水下行,降浊升清。刘老用小半夏加茯苓汤一般半夏、生姜剂量均应在15g以上,茯苓用30g,量少则难以取效。刘老在治疗过程中非常强调生姜的作用,总是反复叮嘱病人一定要加足量,每片以5分钱币大小厚薄为宜。其后在自己的临床实践中,我对此才深有体会,如某病人服前两剂药后病情大减,第3剂因家人代其煮药未放生姜而自觉药力不在胃脘部停留却向下行至腹部,生姜不放或量少不足,根本不能使药力停留在胃脘部去水饮,足见生姜作用之重要。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刘老用小半夏加茯苓汤时还常配合仲景其他治疗痰饮水气的方剂,从第一个病例中我们可以看到,二诊加泽泻汤以除在上之水,三诊又以五苓散利小水,给水邪以出路。这样由上及下,水邪清除彻底,不留后患,病愈而可收全功。

刘渡舟教授治疗慢性胃炎的经验

刘渡舟教授从事中医临床与教学半个多世纪,上溯歧*之道,下迨诸家之说,力倡仲景之学,博采众长,学验俱丰,逐步形成了独特的学术思想和医疗风格,于临床各科均有自己独到的经验。现将刘老在脾胃病治疗上的经验简论于后,虽不能赅尽刘老经验,亦能述其大略。

1尊仲景活用五泻心汤

慢性胃炎属于中医学“痞证”、“胃脘痛”、“胃痞”的范畴,其临床症状以胃脘胀满为主,而《伤寒论》五泻心汤是治疗心下痞气的主方,与慢性胃炎正相合拍。导师刘渡舟教授认为:慢性胃炎的中医治疗首当从脾胃不和入手,脾胃之气不和,升降之机乖戾,使气痞于心下而成心下痞。五泻心汤中,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三方是调理脾胃阴阳的,大**连泻心汤和附子泻心汤乃是针对寒热具体情况而制订的,虽然不能完全归咎于脾胃的气机升降失调,然气机痞于心下,而使胃脘之气不和则一。因此,仲景创五泻心汤以治疗心下痞证,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财富,为脾胃病的治疗提出了系统的方法。刘渡舟教授从事中医临床50余年,对仲景之学有高深的造诣,现就导师应用泻心汤类方治疗慢性胃炎的经验论述如下。

1.1半夏泻心汤

本方由半夏、干姜、*芩、*连、人参、炙甘草、大枣组成。它是治疗脾胃之气失和,心下痞满而挟有痰饮的一种痞证,后人将其称为痰气痞。因其挟有痰饮,故兼有呕吐之证。此证气机升降不利,中焦痞塞,胃气不降而生热,故用芩、连之苦寒以降之;脾气不升而生寒则肠鸣下利,故用干姜之辛热以温之;痰饮扰胃,逆而作呕,故用半夏降逆和胃以止呕;脾胃气弱,不能斡旋上下,故以人参、草、枣以补之。本方清上温下,苦降辛开,寒热并用,以和脾胃,为治疗心下痞的主方,也是导师治疗慢性胃炎的常用方。

1.2生姜泻心汤

药物组成:生姜、甘草、人参、干姜、*芩、*连、半夏、大枣。本方即半夏泻心汤加生姜减干姜用量而成。治疗胃中不和,心下痞硬,干噫食臭,肠鸣下利,或胁下作痛,小便不利,脉沉弦,舌苔水滑。证属脾胃虚弱,中气不运,饮食不化,水饮内停而成痞。药用生姜健胃以散水饮,佐以半夏涤痰以消痞气;干姜温中以祛寒气;人参、甘草、大枣甘温扶虚,补中益气;*芩、*连苦寒而降,以治胃气上逆。刘老对生姜泻心汤的使用得心应手,井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刘老认为:本方的辨证要点为胁下有水气,临床表现当为胁下疼痛及腹中肠鸣。在使用本方时通常加茯苓以健脾利水。本方在治疗慢性胃炎的应用中与半夏泻心汤有异曲同工之妙,临床区别主要在于呕与利的多少,以及有无肠鸣。

1.3甘草泻心汤

药物组成:炙甘草、*芩、*连、干姜、半夏、大枣。本方即半夏泻心汤减人参,加重甘草之剂量而成。治疗心下痞硬而满,腹中雷鸣,下利频作,水谷不化,干呕心烦不得安之虚气痞。方以甘草命名,义在缓客气之逆,益中州之虚;佐以大枣之甘,则扶虚之力为大;半夏辛降,和胃消痞;芩、连清其客热;干姜温其里寒。务使中气健运,寒热消散,胃气不痞,客气不逆则愈。本证由于反复误下,脾胃气虚较重,成痞利俱甚之证。因此,按林亿所云,此方无人参,乃脱落之故,本方当有人参为是。本方与半夏泻心汤相比较,增加了炙甘草的用量,而药味相同。因此,在临床应用时,应当互相发明,虚相明显时,即可用半夏泻心汤加重炙甘草用量治疗,经方之用,也当以变为灵。以上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均为治疗心下痞的方剂,皆以脾胃升降夫常,寒热错杂而出现的心下痞满与呕、利等证为主。三方药物相仿,治疗略同,但同中有异,其中辛开、苦降、甘调各有偏重。如半夏泻心汤证以心下痞兼呕为主;生姜泻心汤证以心下痞硬,干噫食臭,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与下利为主;甘草泻心汤证则以痞利俱甚,谷气不化,客气上逆,干呕心烦不得安为主。

1.4大**连泻心汤

《伤寒论》第条云:“心下痞,按之濡,其脉关上浮者,大**连泻心汤主之。”此条述证简单,只有一脉一证。一证者,心下痞,按之濡也,说明病人只是感觉心下胃脘部位有堵闷痞塞之感,但按之却柔软,而无坚硬疼痛,是属气痞。一脉者,就是关上浮,关脉以候脾胃,浮脉又主阳热,今阳热之脉,仅见于关上,说明中焦有热,影响脾胃气机升降,故心下痞塞不通。然未与有形之物相结,故虽痞塞而不疼痛。本证后世医家称之为热痞,刘渡舟教授在火证论中叫做“火痞”,其治疗当泻热消痞。方中大*苦寒,泻热和胃开结,*连苦寒,清心胃之火。以麻沸汤渍之,则味轻气薄,清热而不泻下,治在胃而不及肠。二药合用,使热去结开,则痞满自消。

1.5附子泻心汤

《伤寒论》第条曰:“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附子泻心汤主之。”本条论述热痞兼下焦阳虚的证治。无形邪热结于中焦,脾胃升降之机乖戾,故见心下痞满;下焦阳虚,不能温阳固表,故见恶寒汗出。治疗当泻热消痞,扶阳固表。方用大*、*连、*芩苦寒泻热,以麻沸汤浸渍片刻,取其味薄气轻,以清泻上焦之邪热,达到消痞的目的;附子久煎别煮取汁,使辛热之药发挥温经扶阳的作用。

病案举例刘xx,女,58岁。患有慢性胃炎20余年,病情时好时坏,经常不能离开治胃药物,饮食稍有不慎,病情就要发作,始终无怯根治。近来病情又加重,心下痞满,嗳气频作,呕吐酸苦,小便少而大便稀溏,日行3-4次,肠鸣漉漉,饮食少思,左胁下空痛不舒。望其人体质肥胖,面部虚浮,色青*不泽。胃脘处按之柔软不痛,胃中有振水声。舌苔水滑,脉滑无力。辨为脾胃之气不和,以致升降失序,中挟水饮,而成水气之痞。尊仲景之法以生姜泻心汤散水消痞,加茯苓健脾利水。生姜20克、干姜4克、*连6克、*芩6克、*参10克、半夏15克、炙甘草10克、大枣12枚、茯苓30克。此方连服7剂,痞消胃开,大便成形,胁痛肠鸣均轻。后依法调理3个月有余,饮食二便均至正常,体力如常,复查胃镜,病灶基本消夫,病获痊愈。

2效东垣擅调脾胃升降

李东垣,受业名门,在用汗、吐、下等常法治疗乏效时,宗元素“养胃气”的家法,以饮食劳倦内伤立论,从脾胃施治,竟获卓效。他在传统的伤寒外感学说的基础上,发展了内伤学说,著《内外伤辨惑论》、《脾胃论》、《兰室秘藏》等书,其临证施治,特别强调脾胃的作用,遣方用药也多归于脾胃,崇脾补土,自成一家,被后人称之为“补土派”。他把物质在体内的主要运动形式--升降,紧密地落实到脾胃的功能特点上,在升清与降浊这一对矛盾的运动过程中,认为升清是矛盾的主要方面。临床强调升发脾胃之气的重要性,创制了不少以升阳益气为主的方剂,擅长用升麻、柴胡、葛根、*芪等升提之品,成为补土派的显著特色之一。东垣之后,其脾胃学说不断得到充实与发展,中医对于脾胃病的认识和治法日臻成熟,后人用“外感宗仲景,内伤法东垣,热病用河间,杂病用丹溪”之说,确立了李东垣及其脾胃学说在中医学史上的地位。导师刘渡舟教授认为,仲景治病,擅调枢机开合,其论为“开合枢”,即太阳为开,阳明为合,少阳为枢。东垣治病,擅调气机升降,倡导“升清阳,降浊阴”,临床喜用风药升脾胃之阳气而达到降浊阴的目的。刘老对东垣的脾胃学说,推崇备至,临床治疗慢性胃炎喜用东垣之法,其常用之方为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升阳益胃汤。

2.1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

本方为东垣《脾胃论》第一方,出自《脾胃论?脾胃胜衰论》:柴胡、炙甘草、*芪、苍术、羌活、升麻、人参、*芩、*连、生石膏。治疗各种内伤疾病,元气下降不升,阴火乘机困扰脾胃所致的脾胃清阳不得上升,湿热困阻中焦,热多湿少的症状。如倦怠懒食,身重而痛,口苦舌干,肌肉消瘦等。本方以柴胡为主,份量独重,配以升麻、羌活以升举脾胃之阳气;辅以人参、*芪、炙甘草补益脾胃;苍术渗湿健脾;*芩、*连、生石膏清泻阴火。

2.2升阳益胃汤

本方出自《脾胃论?肺之脾胃虚论》,由羌活、独活、防风、柴胡、人参、白术、茯苓、炙甘草、*芪、白芍、半夏、*连、泽泻、陈皮组成。治疗气虚、湿多、热少的内伤病。证见怠惰嗜卧,四肢不收,体重节痛,口苦舌干,饮食无味,大便不调,小便频数,不嗜食,食不消。兼见洒淅恶寒等肺病症状。其病机为湿邪内阻,脾胃虚弱,土不生金,脾胃与肺共同为病。治当升阳以燥湿,药用柴胡、防风、羌活、独活,风过则干也;白术、茯苓、半夏、陈皮益胃以化湿,湿去则阳气升发;泽泻引导湿热从下而解;*芪、人参、炙甘草补脾胃之虚,并益肺气;*连以清余热;芍药和营,收肺气之散,并节制风药的辛燥作用。二方的区别在于湿热的轻重和是否兼有肺系症状。

病案举例董xx,女,37岁。十余年前就发现有慢性胃炎,一直间断服药治疗,病情时好时坏。近半年来病情似有恶化,饮食渐减,周身乏力,大便稀溏,日行2次,恶寒怕风,稍有不慎,即患感冒,胃镜示慢性浅表-萎缩性胃炎。已服中西药物数月而无效,特求刘教授用心调理。视其舌淡而苔白腻,切其脉则濡细无力。辨为久病损伤脾胃,脾之阳气不升,胃之浊阴不降,湿热阻于中焦,脾胃化源不足,土不生金,则肺气也虚,乃脾胃与肺共同为病。治当升举脾胃之阳气为主,辅以健脾化湿。方用升阳益胃汤:羌活、独活、柴胡、防风各4克,红人参6克,白术12克,茯苓30克,炙甘草10克,*芪20克,白芍12克,半夏16克,*连3克,泽泻10克,陈皮8克。服药7剂,纳增便减,周身轻松。又服7剂,诸证若失。细心调理两月有余,胃镜复查只有部分浅表病灶存在,自觉饮食体力如常人,数年之苦,终于痊愈。

3法天士甘寒濡养胃阴

东垣之后,脾胃学说业已形成,至清代开始认识到了胃病治疗证有缺陷,即如华岫云在批注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脾胃目》中指出的“详于治脾而略于治胃”。对胃府研究确有殊功,纠正了“略胃”倾向者,莫过于清代温病大师叶天士,其最大的贡献在于提出了“滋养胃阴”的治法。叶天士首先继承了李东垣治脾的思想,但他井不墨守成规,认为“脾阳不亏,胃有燥火”就不能用治脾之药笼统治胃,而必须滋胃阴,降胃气,以润通为补。临床常用药物如麦冬、麻仁、石斛、粳米、甘草、蔗浆等甘凉濡润之品,使胃津复来,胃气自然下行而病愈。他归纳的“纳食主胃,运化主脾;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太阴湿土,得阳始运,阳明燥土,得阴始安;脾喜刚燥,胃喜柔润”则把脾胃分治的理论,叙述得条分缕析,正如华岫云评价“此种议论,实超出千古”。导师刘渡舟教授把东垣理论与叶氏学说定名为南北两派,认为北方之人,体格强壮,北方气候,偏于寒冷,故北派治病,用药辛香燥烈,温药取效;而南方之人,体质柔弱,南方气候,偏于温热,故南派治病,用药甘酸濡润,凉药见功。刘老在临床上喜用经方治疗慢性胃炎,次则效法东垣调理脾胃升降,然若患燥热之证,或病后热伤肺胃津液,以致虚痞不食,舌绛咽干,烦渴不寐,肌肤发热,便不通爽,九窍不和者,则属于胃阴不足,此则不宜芪、术、升、柴等药,而当用降胃之法。但所谓胃宜降则和,却不宜辛开苦降或苦寒下夺以损胃气,而宜甘平或甘凉濡润之法以养胃阴,这样津液来复,通降目的可达,此时则当用天士养胃阴之法。刘老在治疗慢性胃炎时,只要辨证属于胃阴虚证,多以此方为基础方,随证加减应用,常能取得较好疗效。

病案举例钟xx,女,68岁。患慢性胃炎多年,近来病情渐重,心下痞满隐痛,纳呆,口干咽燥,渴不欲饮,且饮水不解,大便数日一行,干如羊屎,舌红少津而有裂纹,无苔,脉细数。综观脉证,一派阴虚之象,遂处以养胃之方:麦冬20克,玉竹30克,生扁豆15克,生甘草10克,沙参12克,桑叶6克,玫瑰花2克,白梅花2克。连服14剂,诸证始见好转,舌上生苔,原方不变,续服3个月有余,病情方愈。刘老治疗阴虚胃痛,常在大量滋阴药物的基础上,加上小量玫瑰花和白梅花,其作用主要在于防止滋阴药腻胃。此二药并有治疗肝胃气痛的作用,且“玫瑰花香气最浓,清而不浊,和而不猛,柔肝醒胃,流气活血,宣通窒滞,而绝无辛温刚燥之弊”(《本草正义》),对于慢性胃炎之阴虚者,实有一举两得之妙。

4创新意首倡“古今接轨”

对于慢性胃炎的治疗,刘老除继承古人经验外,自己在50余年的临床实践中,也创造了一系列治法,而最有特色者乃是“古今接轨方”的运用。所谓“古今接轨方”,是指经方与后世方联合应用。刘老治疗胃病,首重饮食因素,故接轨之方,常以平胃散为基础方,合用不同的经方,临床辄获佳效。与平胃散经常接轨的古方有小柴胡汤和大**连泻心汤,与小柴胡汤合用叫做柴平煎,临床用于肝郁湿盛、肝胃不和型的慢性胃炎。此方针对饮食、情志、湿热三大病因,其中的参、草、枣能补益脾胃之虚,对于慢性胃炎,只要不是明显的胃阴虚证,皆可应用。因此,本方是刘老临床治疗慢性胃炎最常用的方剂之一。本方运用的辨证要点是胃痛连胁,舌苔白腻,脉弦。

病案举例沈xx,男,48岁,患慢性胃炎多年。其人体肥而多郁,喜啖肥甘,消化不良,食后胃痞,时呕酸苦,胸胁苦满。切其脉弦,视其舌苔白腻而厚。通过脉证分析,辨为肝郁胃湿,中焦气机受阻所致。方用柴平煎:苍术10克,厚朴16克,陈皮12克,半夏15克,生姜10克,炙甘草3克,*参6克,*芩10克,柴胡12克,大枣5枚。此方服至7剂,则病减大半。嘱其“少荤多素,遇事不怒”,继续服药,将息而瘳。

平胃散与大**连泻心汤接轨治疗慢性胃炎脾胃湿热证型者有立杆见影之效,方用平胃散和胃化湿,大**连泻热消痞,二方合用,湿化热清则痞消病愈。某人患胃病,脘中痞闷,泛酸涌苦,胃中嘈杂,烧心作痛,舌红而苔白腻,脉濡数,多方治疗不愈,特邀刘渡舟教授会诊,切脉视舌,辨为湿浊生热之证。乃用平胃散加*连10克,大*2克,服至7剂则酸水不泛,嘈杂与烧心皆愈。

刘渡舟教授应用平胃散的经验

平胃散首见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由苍术、厚朴、陈皮、炙甘草、生姜、大枣组成。用于治疗脾胃不和,不思饮食,心腹胁肋胀满刺痛,口苦无味,胸满短气,呕哕恶心,噫气吞酸,面色萎*,肌体瘦弱,怠惰嗜卧,体重节痛,常多自利,或发霍乱,以及五噎八痞,膈气反胃等证。方后并注曰:“常服调气暖胃,化宿食,消痰饮,辟风寒冷湿四时非节之气。”可见《局方》创平胃散,不但用于治疗脾胃不和之证,也作为和胃消食的常服保健药。因此,后世医家对此方推崇倍至,它已经成为治疗脾胃病的祖方,很多和胃之方均由此方化裁而来。

刘渡舟教授治疗胃病喜用此方,认为使用本方,当着眼于湿、食二证。胃属阳明,其气为燥,当燥不燥而为湿伤,则胃不和,可见心下痞满、嗳气呃逆、胃脘胀痛、饮食不化、舌苔白厚腻之证。平胃者,削平胃中食滞,祛除胃中湿邪之义。湿邪得去,脾胃健运,则饮食自消。故本方具有健脾和胃,祛湿消食之功。临床用于湿邪伤胃、饮食不化之证,则相得益彰。刘老临床应用本方,以舌苔厚腻为指征,并经常合用不同方剂治疗各种疾病。如胃为湿伤,郁而化热,心下痞满,口舌生疮者,则用本方与大**连泻心汤接轨;心下痞满而兼见口苦舌红,胁胀脉弦者,则接轨小柴胡汤疏利肝胆气机。它如肝病、肾病以及各种内伤外感疾病,凡有胃部症状而因于湿邪、食滞为患者,均可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合用本方,湿祛胃开,饮食得进,则病体易于恢复。现将刘渡舟教授临床应用平胃散的经验简介如下。

1平胃散与大**连泻心汤接轨

大**连泻心汤,《伤寒论》方:大*、*连。(一方有*芩)治疗“心下痞,按之濡,其脉关上浮者”之热痞证。具有泻热消痞的作用。平胃散,《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方:苍术、厚朴、陈皮、甘草。功能燥湿运脾,行气和胃。治疗湿滞脾胃,脘腹胀满,不思饮食,舌苔白腻而厚等证。刘渡舟教授用两方接轨,治疗食滞伤胃,中焦湿浊不化,湿郁化热,食后胃胀痞满,嘈杂泛酸,以及胃脘疼痛,口舌生疮,舌苔白腻,脉沉滑者,效果明显。刘老用此二方接轨治疗湿热食滞,乃是受《医宗金鉴》清胃理脾汤的启发。《医宗金鉴》歌曰:“清胃理脾治湿热,伤食平胃酌三*,大便粘滞小便赤,饮食爱冷口舌疮。”其方实为平胃散与泻心汤接轨而成。

病案举例:陈某,男,38岁。反复性口腔溃疡,疮面红而疼痛,西医给予消炎药物和补充维生素B2治疗多日无效,伴有消化不良,大便稀溏,舌质红而苔白腻,脉濡数。此乃湿热为患,但清热则湿不去,但祛湿则热愈炽,且有苦寒伤脾败胃,湿浊内生之虞。刘老思忖片刻,乃处以平胃散与大**连泻心汤接轨之法,化湿泻热同施,以观其效。处方:苍术10g,厚朴16g,陈皮10g,炙甘草10g,大*6g,*连6g。服药7剂,口疮痊愈,胃开能食,大便正常。该患者后来又因饮食厚味,多次复发,皆用此方,每服辄愈。

此方也常用于治疗面生痤疮,疗效也佳,其机理与应用指征与口舌生疮基本相同。

又如某西医大夫患胃病,脘中痞闷,泛酸涌苦,胃中嘈杂,烧心作痛,舌红而苔白腻,脉濡数,多方治疗不愈,特邀刘渡舟教授会诊,切脉视舌,辨为湿浊生热之证。乃用平胃散加*连10g,大*2g,服至7剂则酸水不泛,嘈杂与烧心皆愈。

2平胃散与小柴胡汤接轨

小柴胡汤,出自《伤寒论》方:柴胡、*芩、半夏、生姜、人参、炙甘草、大枣。功能和解少阳,治少阳证,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口苦,咽干,目眩,妇人热入血室,及疟疾等。平胃散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方:苍术、厚朴、陈皮、甘草、生姜、大枣。此方功能燥湿运脾,行气导滞,平胃中之腐,消脘腹之胀满,对嘈杂反酸,恶心呕吐,心下痞满,凡舌苔白厚腻者,其疗效如神。小柴胡汤与平胃散接轨。古人亦有先例,叫做“柴平汤”。小柴胡汤善治肝胆气火之郁,而平胃散以利气消满,苦温燥湿为长,两方接轨,则疏肝和胃,而使肝胃两顾。

病案举例:刘某,女,28岁。正值经行之时,因家庭琐事而与丈大争吵,遂胸胁满闷,时欲太息,不顾行经而赌气下水劳动,以致发生每次行经之时,先寒后热,寒多热少,有如疟状。兼见脘腹胀满,倦怠乏力,不欲饮食,强食则嗳腐吞酸,经色赤黑而暗。舌苔厚腻,六脉濡滑。刘老根据脉滑与舌苔厚腻,辨为肝气郁结挟有饮食停滞之证。投与柴平煎加减以疏肝平胃,消食导滞为法。柴胡16g,*芩8g,半夏14g,*参10g,苍术12g,厚朴10g,陈皮10g,焦三仙30g,炙甘草4g,生姜10g,大枣5枚。水煎服。于每月行经之时服3剂,2个月而瘥。

按语:刘渡舟教授为我国名老中医,北京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博士生导师,从医60余年,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其为人宽厚,传授弟子无隐无晦,凡从其学者,皆能得其真传,每遇刘老应诊之时,不但患者熙熙攘攘,学习者也是座无虚席,随师应诊者常常达到5人-6人之多。

刘渡舟教授临证喜用经方,擅用经方,每以经方起沉疴、愈废疾,其用方简练,令人称奇。然刘老并不排斥时方,认为应当提倡用时方补充经方之不足,提出“古今接轨”之法,倡导经方与时方有机结合应和,以应对现今复杂的临床病情。

平胃散是时方中的名方,临床极为常用,用之得当,疗效卓然,其所治之病每与湿、食有关。《医宗金鉴》曰:“一切伤食脾胃病,痞胀呕哕不能食,吞酸恶心并嚏气,平胃苍朴草陈皮。”充分说明了该方的作用。平胃散具有燥湿健脾、消胀宽胸、理气化痰、调和脾胃的作用,临证之时,凡与湿食有关的疾病,均可加减或合方用之。

刘老对平胃散情有独钟,临证合方治疗多种疾病,从以上与小柴胡汤、大**连泻心汤接轨中,可以看出刘渡舟教授应用平胃散的思路,也可以体会刘老临床用经方与时方合用的方法,体现了刘老“古今接轨论”的临床意义。

余在临床治疗脾胃疾病时,也常师刘老之法应用平胃散,并常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入枳壳、桔梗调理脾胃的气机升降,桔梗助脾脏之升;枳壳助胃气之降,脾胃气机升降正常,则胃病易愈。临床体会,加入二药,其效更捷。

刘渡舟教授应用经方治验

随家严刘渡舟侍诊,每见用经方取效,简捷明快而深有启迪。今录验案四例如下:

1不孕案:贺某,女,30岁。初诊日期:年12月20日。婚后四年未孕,妇科检查为“原发性不孕症”,多方治疗未见喜征。问其月经40余日一潮,小腹与腰疼痛,经量少内挟血块,大便经常秘结。脉滑数有力,舌苔薄*、舌质青紫。诊为热与血结,冲任受阻而难以受孕。治法:泻热行瘀,推陈致新,拔其锢结之势方能奏效。方用桃核承气汤:桃仁15g,大*4g,芒硝4g后下,桂枝10g,炙甘草6g。此方连服5剂,大便作泻,月经下黑色雄血较多,而小腹与腰之疼痛顿释,其月经从此按时来潮。半年后终于怀孕,生一女孩。

按:桃核承气汤即调胃承气汤加桃仁、桂枝组合而成。用凋胃承气汤取其泻热破结以开百结;桃仁滑润而利,善逐瘀血,与硝、*配伍可使瘀血无所滞留;用桂枝使之通行卫气,气行则血行以增强逐瘀活血之力,同时桂枝气温又可节制硝、*之寒性,方义为深。

家严对我说,临床运用桃核承气汤要注意几个问题:一是瘀血内停,血络内阻,浊热扰心,往往见到精神及情志方面的异常,轻者烦躁、善忘,重者如狂、发狂。所以《内经》说:“血在上善忘,血在下如狂”。这是下焦蓄血的一个比较明显的证候特点;二是从致病原因上看,虽然瘀血作为其主要的病因,但是由于情志方面的郁结而积久不解,也往往是发生本病的一个重要诱因;三是本方有较强的攻下逐瘀力量,使用时一定要以体实之人、正气不衰为前提;四是在服药时间上,应以空腹为佳,因为病位在下焦,空腹服药有利于攻逐瘀热。要求“先食温服”也就是这个道理。

2经前呕吐案:杨某,女,20岁。初诊日期:年11月5日。呕吐久治不愈。其症每逢月经来潮之前呕吐不止,不能饮食,待月经行后则呕吐随之而愈。平素静默寡言。脉弦,舌苔白滑。证属少阳、肝胆气郁所致。治法:疏利肝胆,和胃降逆。方宜小柴胡汤:柴胡20g,*芩10g,半夏15g,生姜15g,*参8g,炙草8g,大枣7枚。连服7剂呕吐未作,续服7剂井间服逍遥散治疗月余,病获痊愈。

按:《伤寒论》96条有“心烦喜呕……小柴胡汤主之”;97条有“……邪高痛下,故使呕也,小柴胡汤主之”的记载。由此可见,“喜呕”乃是小柴胡汤的主证。从理论上讲,正如唐容川说:“木之气主疏泄,食气入胃,全赖肝木之气以疏泄之,而胃气下行,水谷乃化。”如果木郁气逆,胃气不得调顺,致使气逆而痰饮上冲发为呕吐。“病在肝而逆在胃”,此所以“喜呕”之由也。此女平素肝气多郁,“女子善怀”,月经前则气血蕴蓄不伸,更能加重郁结之势。肝胆气郁必然疏泄不利,胃气必受其胁而有作呕之机;待月经来潮,肝胆气郁随之得以疏泄,逆胃之势则减,自然呕吐则止。因证属少阳,必用小柴胡汤治疗。若单纯和胃降逆止呕,不疏利肝胆气机则徒劳无功。

3心下痞案:孙某,男,37岁。初诊日期:年9月26日。一年前患胃病,曾诊为“浅表性胃炎”。现心下痞满,时时恶心,噫气频频,大便溏薄。舌苔白而腻,脉弦而带滑。自诉有嗜酒之癖,辨证为酒湿伤及中州,脾胃升降失调,阴阳之气痞塞不通,而又痰气胶结,吴谦称为:“痰气痞”者是也。由于此证脾气不升则寒从内生,胃气不降则热从内起,因此治法若单纯治寒、治热、治虚、治实皆搔不到痒处。只宜调和脾胃,协调中州阴阳。《金匮要略方论》指示“呕而肠鸣,心下痞者,半夏泻心汤主之。”疏方:半夏15g,*连10g,*芩6g,干姜10g,*参10g,炙草10g,大枣7枚。患者服药4小时许,大便排泄出痰絮物,似涎如胶甚多,而恶心与噫气随之大减。服药3剂,病告痊愈。

按:半夏泻心汤是治疗寒热错杂痞的代表方。方中用芩、连苦寒以降胃气;用干姜之辛以温脾;用参、草、枣以补虚;用半夏化痰和胃降逆以消痞。可见该方集寒热补消之药于一体,清上温下,辛开苦降甘补,以达到恢复脾胃升降之目的。尤以半夏重用为君,独具涤痰开结,和胃降逆之功,正是针对痰气痞而设。故患者服药后大便排出痰絮物是不足为奇的。

4精神分裂症案:曲某,男,27岁。初诊日期:年5月29日。其母代诉:医院急诊。在医院狂躁不安,打骂医生,不接受治疗。西医诊为“精神分裂证”。刻下,患者精神不安,视、听、言、动,时慧时眯,烦躁而又善悲,五天彻夜不眠,大便数日未解,且泛恶不欲食。脉弦按之有力,舌质红、舌苔*而中褐。脉证合参,证属肝胃气火交郁,火热上扰心神而致。其大便不通,舌苔*褐则主阳明里实已成。治法:疏肝清热,兼下阳明之实。拟大柴胡汤:柴胡18g,*芩10g,大*2g,枳实12g,白芍10g,半夏15g,生姜15g,大枣7枚。药服2剂大便得下,烦躁得减,但舌苔尤未退净。又继服3剂,大便又泻,舌苔方得退净,且有食欲,情绪稳定。唯夜间少寐,转用丹栀逍遥散(改为汤剂)以善其后。

按:大柴胡汤主治少阳阳明并病。方由小柴胡汤去人参、甘草,加大*、枳实、芍药而成。方中大*配枳实可泻阳明与少阳之实热;芍药配大*酸苦涌泻,能土中伐木,以平肝胆之逆。综观全方,既疏利肝胆之气滞,又荡涤肠胃之实热;既治气分,又调血分,因此对于气火交郁之精神失常及多种急腹症功效卓著。

上述案例均用经方而获治愈。其疗程短而疗效高非同一般,经方所以有这样奇效,可概括有以下特点:

1方证结合紧密:辨证论治是中医必须遵循的准则,理法方药的统一,又是取得疗效的关键。《伤寒论》以辨证论治而著称,所用之方确能解决病证,这是方证相对的严密性。临床有是证则用是方,随手拈来立竿见影。因此家严再三嘱我使用经方一定要抓住主症。例如:太阳病的“恶寒”,阳明病的“法多汗”,少阳病的“喜呕”等等。

2组方结构严谨:《伤寒论》共首方,用药仅91味,说明经方用药精练,配伍有度,所选药物有的放矢、针对性很强,互相配伍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正如家严所云“其言精而奥,其法简而详”,值得学习与研究。

3剂量比例适度:经方对剂量的要求十分严格,有的方剂虽由同样药物组成,但因药量互不相同而功效、主治各异。因此药量比例适度也是提高疗效的关键。

正由于经方具有上述特点,才获有“医方圭臬”之称,因而被后世医家所推崇。

刘渡舟教授活用经方验案八则

吴沛医院


  初学中医,《伤寒论》由刘渡舟教授讲授,及至临床,有幸由刘师带教。耳闻目睹,聆听教诲,获益匪浅。今翻阅随师笔记,恩师运用经方,圆机活法,历历在目,今选病案数则,介绍于此。


  一、汗出不止――五苓散疏而导之


  谢某,男,12岁,年9月21日初诊。家长诉患儿平素喜食生冷,近1个月来无明显诱因汗出不止,白天尤甚,汗出黏腻,大便量少不畅。刻下表情呆滞,懒言乏力,胸闷纳少,头重如裹,面色萎*,舌苔薄*微腻,脉弦滑。查验所服中药,皆固表敛汗、健脾益气之品,刘师沉思片刻,嘱用五苓散五味:桂枝5g,泽泻12g,猪苓12g,云苓10g薏苡仁15g,滑石15g,*芩8g,木香6g。服3剂汗出明显减少,效不更方,连服7剂诸症消失,告愈。


  按:患儿喜食生冷,暗伤脾阳,久则脾失健运,湿浊内困,郁而化热,蒸津外泄而汗出。刘师以汗尿同源为切入点,用五苓散化气行水,使水湿下行分流,其间已寓清热之意;疏而导之,气机得以调整,津液能更新分配,故能药到汗止。


  二、外感风寒误治内陷――柴胡桂枝汤和而托之


  秦某,男,37岁,年4月6日初诊。低热不退近1个月,当时感冒高热,曾服退热药及中药清热解毒,热势虽退,随后低热缠绵,肢节酸痛,恶寒阵阵,亦有体温高时达39℃。刻下洒淅恶寒,纳食减少,食入欲呕,大便不畅,舌苔薄润色白,脉浮而虚。此为外邪欲陷之证,治宜外调营卫、扶正托邪,用柴胡桂枝汤加味:桂枝6g,*芩10g,*参15g,柴胡12g,白芍12g,半夏10g,生姜6g,大枣5枚,甘草3g,当归10g。服3剂后发热时间缩短,体温在37.5~37.9℃,身痛稍减。续进5剂,欲进食,大便调,脉缓。再进4剂,诸症消失,复如常人,3个月后追访未发。


  按:该患者以寒凉之品,虽退其热,但邪气未尽,致正伤邪陷,形成内损胃气、外遇邪气、病势欲陷之态,乃风寒外感逆治之结果。刘师认为柴胡桂枝汤即小柴胡与桂枝汤合方,既可和解,亦为开达祛邪之法,用之能内振气机,外调营卫,扶正托邪,以救其逆,一服可以两解,不失为切中病机之良方。


  三、面肌痉挛――桂枝汤调而平之


  王某,女,30岁,年10月12日初诊。两个月前患左侧面神经炎,经中西药治疗,病情逐渐好转。然近1个月来出现左侧面部肌肉阵发性抽搐,渐渐牵及眼睑及口角,每因情志变动或气候变化时诱发或加重,每天发作3~5次,每次持续1~3分钟,曾用天麻钩惶饮、芍药甘草汤未效。刻下面部抽搐频繁,心悸汗出,多梦眩晕,舌淡胖苔薄白而润,脉细缓。证属营卫不和,阴阳失调,以桂枝汤加味:桂枝6g,甘草8g,白芍15g,生姜9g,大枣3枚,生龙骨20g,钩惶12g。服5剂,症状减轻,面部抽搐每日发作1~2次,汗出减少,继服12剂,诸症消失。随访5个月未见复发而告愈。


  按:面神经炎后遗面肌痉挛,乃因汗出太多,阴血亏损,营卫失调,阳气亢奋,化风上扰所致。刘师以桂枝汤调和营卫,龙骨、牡蛎、钩惶等潜阳熄风,使阴平阳秘、营卫和谐,故能切中病机而病愈。


  四、复发性口腔溃疡――白虎加人参汤清而泻之


  李某,男,41岁,教师,年11月4日初诊。口腔溃病反复发作2年余,创面2~4个,色红灼痛,曾用西药内服外用未效,转来中医。刻下口腔病损处见圆形溃疡创面3处,表面呈*白色,根部色红,伴口臭秽异常,大便不爽或秘结,纳食无味,口干多饮,舌红苔*腻,脉滑。此属脾胃蕴热、化火上炎,治宜清热生津益气,用白虎加人参汤加味:生石膏30g,知母9g,生地15g,太子参15g,陈皮9g,怀牛膝20g,蒲公英20g,连翘20g。连服5剂,口腔溃疡减轻,再进药10剂,大便通畅,饮食增加。以上方为主稍有进退,服药1个月,溃疡面消失,无新病灶发生。随访1年未发。


  按:口腔溃疡多与脏腑功能失调、精神情志失常关系密切。本例教师,时值新学期开学不久,工作繁忙,伤及心脾,虚热与实火交杂,久则胃热伤津,化火上炎,则溃疡发生。今刘师以白虎汤清热生津,怀牛膝导热下行,加太子参助正气而益真阴,犹釜底抽薪,故愈。


  五、特发性水肿――小柴胡汤通达三焦而和之


  许某,女,44岁,年4月21日初诊。双眼睑及双下肢浮肿反复发作1年余,常在月经前及经期加重。曾做多项有关检查均未见异常。刻下浮肿发作4天,尿少色*,心悸而烦,胸满欲呕,两乳作胀,面部时有烘热,浮肿部位呈凹陷性,舌苔薄白微腻,舌质暗红,脉弦细,诊为特发性水肿,刘师嘱用小柴胡汤加味以疏利肝胆、通达三焦,不可用峻剂:柴胡12g,*参、茯苓、苡仁各15g,半夏12g,*芩、泽泻、白芍各10g,大枣5枚,生姜3片,甘草6g,每日1剂水煎服,5天后复诊,水肿减轻,仍用前方服7剂,尿量增多,诸症渐消,再服5剂巩固,浮肿告愈,随访1年未复发。


  按:本病为特发性水肿,女性多见。刘师辨证为肝胆气郁,枢机不利,影响三焦气化,气不行则水湿不运,外溢肌肤发为浮肿。以小柴汤和解少阳,解郁利气,使升降相因,三焦气机调和,更加茯苓、泽泻、苡仁等助其利湿,药症相符,故能获效。


  六、急性胰腺炎――以大柴胡汤清而攻之


  陈某,男,36岁,年10月21日初诊。患者因恶心呕吐、全腹剧痛急诊入院。家属代诉,2小时前因酗酒暴食而突发刀割样腹痛,并呕吐大量胃内容物,曾有短时昏迷。苏醒后诉腹痛剧烈,牵及腰背,无排便排气。入院后被诊为急性出血性坏死性胰腺炎,西药治疗未效,邀刘师诊治。刻下腹痛如绞,痛及腰背,烦渴欲呕,腹壁拘急,痛处拒按,大便三天未行,舌暗红苔*腻而厚,脉弦滑而数。刘师以为热瘀交阻,非清不能平,非下不能通,拟用大柴胡汤加味:金银花20g,柴胡12g,*芩、丹皮、丹参、枳实、元胡各15g,赤芍30g,木香9g,半夏12g,生姜3片,生大*10g(后下),芒硝8g(冲)。首日2剂,以后每日1剂水煎服,连服5天,排出臭秽稀便甚多,腹痛减轻。再进5剂,大便每日2~3次,腹痛范围仅限中腹,原方去芒硝,大*减为6g,加郁金15g、桃仁9g,续服7天,诸症悉减。再服3天,告愈,有关实验室检查各项指标均在正常范围。调养半月出院,1年后追访未见异常。


  按:在各种病理因素作用下,脏腑气机逆乱,血脉壅塞,不通则痛。本案属少阳阳明并病,大柴胡汤有解热、泻实、除烦、止呕、缓痛诸功,能切中本病病机,故可一药而解。


  七、习惯性便秘――苓桂术甘汤补而运之


  秦某,男,68岁,年1月13日初诊。便秘2年余,每4~5日1行,大便不爽或干燥,解后常感意犹未尽。刻下脘腹胀满,气短,动则尤甚,眩晕乏力,舌淡胖有齿痕,舌苔薄白,脉缓无力。治宜健脾祛湿,用苓桂术甘汤加味:白术、云苓、白芍各20g,桂枝9g,甘草8g,枳实10g,川芎8g。每日1剂,水煎服,饭前半小时服用。3剂后便通胀减,仍以原方服12剂,诸症悉除,乃去川芎、甘草,再进7剂巩固之。随访半年未复发。


  按:老年患者气血先虚,气虚则无力推动,血虚肠道干涩。刘师以苓桂术甘汤加味,补养气血、健脾祛湿、宽肠消痞为法,则气虚可补,肠燥得润,谷道通畅,故便秘告愈。刘师教导,此时慎用清泻通肠之剂,否则易犯虚虚之戒。


  八、寻常痤疮――竹叶石膏汤清而润之


  姚某,女,26岁,年9月10日初诊。颜面及胸背部见油脂样丘疹1年余,间有脓疱散在,并有色素沉着及疮痕,经期尤甚,经来色红,散在血块伴有腰腹疼痛。刻下便秘纳差,小便*赤,口苦口臭,心烦失眠,面部丘疹呈红色,易汗出,日渐消瘦,舌苔薄*缺津,舌质暗,脉细数。宜清热解毒、益气养阴,处方:竹叶10g,生石膏30g,麦冬20g,半夏12g,太子参15g,蒲公英20g,白花蛇舌草30g,金银花12g,桃仁9g,甘草6g。每日1剂,5剂后大便通畅,面部丘疹色泽减轻渐退,守方15剂,面部疮痕渐消,以上方稍有进退治疗2个月,痤疮消失,颜面光滑,患者喜形于色,后随访2年未见再发。


  按:痤疮多见于青年男女面部及胸背部,形成粉刺、丘疹、脓疱、结节、囊肿等损害,在青春发育期,发病率在90%左右。该患者肺胃郁热,久则气阴两虚,乃成本虚标实之势。以竹叶石膏汤清肺胃之热,养肺胃之阴,加蒲公英等清热解毒、桃仁化瘀通便以助泻热,全方用药切中病机,故能久服见效。

治疗高血压病,坚持辨证论治原则,切不可拘于重镇诸法。(刘渡舟)

1 抓主症,平淡奏奇效

高血压病依临床表现的不同,可分属于眩晕、头痛、呕吐等病证。对高血压病的诊治,应根据病人的不同表现,抓住反映疾病基本规律的证候,解决病人的主要矛盾。只要正确地运用中医诊治的基本原则与思维方法,根据不同的主症进行辨证、立法、组方、投药,即使是一些平淡无奇的小方,也能起到神奇之效,既缓解症状,又降低血压。

例1:男,51岁。患者体格肥盛,患高血压病已多年,血压/kPa。近日来恶心,胸脘痞闷,偶尔作痛,呕吐频作,且头昏眩晕,视物摇坠,心慌心悸,周身困重,脉沉,舌苔白腻。为风湿痰浊上扰之证,采用小半夏汤加味。

处方:茯苓30g,半夏12g,生姜12g,枳壳10g,陈皮10g,泽泻10g。

此例主症明确,病人虽觉眩晕,但恶心呕吐频作,最为患者所痛苦。统观脉证,其呕眩起因于胃中停饮。选用小半夏汤加茯苓汤,此方在《金匮要略》中治疗“卒呕吐,心下痞,膈间有水,眩悸者”,主症与本案相合,再加泽泻,取仲景泽泻汤之意,主治“心下有支饮,其人苦冒眩”。另以陈皮、枳壳,理气和胃。患者服药3剂后,呕痞眩悸皆减,惟时有嗳气。膈间痰水交阻,气机不利,故上方去陈皮、枳壳,加旋覆花、代赭石,和胃降逆。三诊时,再加藿梗、佩兰,醒脾理气化湿,诸症均先后减轻、消失,血压亦降至/kPa。

2 泻心火,攻下效桴鼓

高血压病亦常见起于火热之患,厥阴风火,上逆于头,阳郁于上而不能下达,引起头晕头痛,耳鸣目赤等症状。此属阳热亢盛,风火上逆之证,要单用重镇之品,往往不能起到潜阳降逆的目的,此时当知泻心。盖心属火,为阳中之太阳,泻心即是泻火,火降则亢阳亦降。且心之火为君火,肝之火为相火,君火一降,相火亦随之下行。而心为肝之子,肝为心之母,治肝泻心,又属“实则泻子”之法,泻火以制阳,引阳气下行。再者,心主血,火逆则血涌,火降则血凉脉通,血得以下行,血压亦随之而降;心又主神明,火亢则神乱,火降则神安,神安则脉静血压平。心与火、血、神相关,故泻心能起到降压的作用。

例2:女,58岁。患高血压病已10年余,血压常在2~/kPa之间波动。就诊前日起,左半身无力,活动不利,如被风吹状,耳鼻灼热,口苦舌干,心烦,面部烘热,下肢发凉,食欲不振,脉弦有力,舌质红,苔*腻而干,血压/kPa。证属火动于内,阳亢于上,治当泻火,投大**连泻心汤。

处方:大*6g,*芩10g,*连10g。

以滚开水渍之代茶饮。

服药3剂,每日排便2~3次,面热大减,*腻苔亦仅见于根部,血压亦降至/16kPa。遵仲景之训“舌*未下者,下之*自去”,故再投原方3剂,仍渍后代茶饮。药后血压再降至/kPa。诸症均有所减轻,虽每日排便增至3~4次,但泻后反觉左半身有力,无身疲、脚软之感,舌仍红,苔薄*腻,脉沉有力,看来尚耐攻伐,仍守上方,嘱其隔日1剂,以泻尽亢火。

3 自拟方,三草随机变

余常用自拟三草汤(即夏枯草、龙胆草、益母草三草,配以芍药、甘草)治疗高血压病。方中夏枯草清肝散结;龙胆草清泻肝经之火;益母草为厥阴血分之圣药,性善行走,能行血通经;重用芍药,和营敛阴,缓急解痉;以甘草调和诸药。此方适应范围较广,在基本药物的基础上,尚可随症加减,如加牛膝引火下行,加石决明、珍珠母平肝潜阳,加*芩、栀子清肝火,加大*泻实热,加丹皮凉血,加钩藤、菊花熄风,加茯苓、泽泻、滑石利湿,加茺蔚子治目珠疼痛,按之如石,加石斛、玄参以养肝阴。石斛是滋阴良药,不仅滋养胃阴,亦能补肝肾之虚,多用于肾阴不足,肝阳上亢,虚火妄动者;且滋阴不碍邪,可用于阴伤有湿邪者。

例3:男,70岁。头痛两侧为甚,以手抚之,则头皮皆痛,耳鸣,胸闷气短,叹息则舒,脉弦,舌质紫黯,苔白,血压/kPa,属气郁化火上炎之证。

处方:枳实6g,陈皮9g,柴胡9g,甘草6g,石决明30g,白芍10g,夏枯草10g,益母草10g,龙胆草3g,牛膝10g,丹皮10g。

药后诸症皆减,但未根除,头两侧游走必疼痛仍时时发作,故以后三诊均以三草汤加减,使头部侧痛大减,血压亦降至/12kPa,惟觉巅顶发凉而痛,且年事已高,故以育阴助阳,补肾固本之法收功。

在治疗高血压病的过程中,还应重视调治病人的睡眠,保证病人获得比较充足的休息,以助于血压恢复。临诊时,可根据不同情况,分别配合应用半夏秫米汤、温胆汤、*连阿胶鸡子*汤等方。且半夏能交通阴阳,是治疗失眠的佳品,但用量须大,当用15~20g。若能与夏枯草相伍,更有妙意,半夏禀夏气方生,喜阳而恶阴;夏枯草至夏则枯,喜阴而恶阳,2药性异,交通阴阳,阳得以入阴,阴得以守神,故能起到安神催眠的作用。

刘渡舟教授治疗慢性病毒性肝炎临床经验浅述

刘渡舟教授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根据中医的理论,结合肝的生理病理特点,总结探索出一套独特的辨证论治方法,对慢性迁延型肝炎,慢性活动型肝炎,无症状病毒携带者,临床治疗效果显著。尤以乙型肝炎更为突出。兹将治疗经验概括整理如下。

1气血阴阳分型的辨证模式

慢性病毒性肝炎多见于乙型肝炎、丙型肝炎、丁型肝炎及两种病毒以上重叠的复合型肝炎。刘老认为本病的致病因子是感受了外界的湿热毒邪,滞阻于肝脏,使肝的疏泄功能障碍,导致人体气机升降出入的活动失常,而使肝脏本身的气血失调,湿热之毒损害了肝脏发为肝炎。认为肝病的一般发病规律是先气后血,然亦有未经气分而直达血分或复从血分进入气分者。另外肝炎的发病,除感染外界的湿热疫毒邪气外,与人体自身正邪的盛衰、情志的郁畅诸因素密切相关。肝病一旦发生,其病变影响广,上可影响心肺,横可影响胆胰,中可影响脾胃,下可影响肾与膀胱、胞宫等脏器,而形成虚实错杂,寒热互见的种种证候,临床治疗颇为棘手。刘老在治疗中对此病始终把握其生理病理特性,寻求本病的发展规律,提出阴阳气血的辨证层次,分型立项,并参考病程的长短、病位的深浅、病势的轻重、正邪的进退,在千变万化之复杂证候中,分离出气分的阳、阴证,血分的阴虚证,以及阴虚阳亢证的四大证型。在此基础上分证型论治,有提要钩玄,执简驭繁之妙。

中医理论认为,肝为厥阴风木之脏,体阴而用阳。言其体阴,是因为血属阴而肝主藏血,以血为体;且肝肾同源,精血互相化生。肝脏必须依靠阴血的濡养才能发挥正常功能。气属阳谓其用阳,是指肝气主疏泄,调畅气机,以动为用;且内寄相火,敷布少阳生发之气,有促进生化代谢的功能。在五行肝属木,其“母”属水,其“子”属火,水为阴,火为阳,木介于阴阳水火之中,故古人又把肝称为阴尽阳生之脏,实指肝之阴阳有转化之特点。盖肝脏以阴血养其体,以阳气资其用,则刚柔动静结合,气血阴阳贯通,疏泄畅利,气机调和而井然有序。若肝气、肝血、肝阴、肝阳任何一方发生病理变化,都能影响肝脏正常的生理功能,所以肝病的证治规律应以阴阳气血的病理变化为依据。

(1)气分证:是指肝脏被湿热邪气所伤的初期阶段。肝主疏泄喜条达疏利,最畏肝气郁结不畅,所以肝病首先是肝郁气机壅滞阻塞,代谢不利。病在肝逆在脾胃,而使清阳不升,浊阴不降,运化腐熟水谷功能发生障碍而出现木郁土塞之象。症候上则见:口苦,心烦,饮食不馨,呕恶痞满,肝区胀痛,身懒体疲,下肢痠沉,小便*秽,大便不爽或干稀不调,舌苔白腻,脉弦沉滑。这类病人,除有乙、丙、丁、戊肝炎病毒的感染外,还可出现肝功能的异常。治疗方法,以疏肝解郁,清热解毒利湿为主。

(2)血分证:是由于肝病迁延,气分湿热进入血分。气病及血,久病入络,或素有肝经气血不和又染外来病邪,而出现的血络瘀痹证候,气滞则胀、血瘀则痛,故临床症见肝区刺痛昼轻夜重,心烦易怒失眠多梦,脉来弦涩,舌边紫暗,或有瘀斑。女子可有月经前后不定期,闭经痛经。重者可见面色晦暗不华,肝脾肿大等不同程度的损伤。病入血分,多为早期肝硬化,及慢肝的迁延期。治当养血活络化瘀,兼清热利湿解毒,并注意脾气的盛衰情况。

(3)阴虚证:是肝病气血瘀滞、化热伤阴,或久患肝病肝阴不足而致。临床可见疲乏低热,口燥咽干,入夜为甚,五心烦热,失眠少寐,唇红舌绛少苔。肝脾部位疼痛,兼见腰膝疲软,盗汗,男子滑泄。重者消化道出血,齿衄,鼻衄。西医检查肝脾肿大,脾功能亢进,门静脉高压.血小板降低,或白/球蛋白倒置,两种球蛋白升高。这类病人肝功能损害比较严重,多见于肝硬化病人。治当滋阴柔肝,软坚化瘀消痞。

4)阳虚证:是脾肾阳气虚寒之证。肝病旷久不愈伤及脾阳而见由肝传脾,发生中寒不运,腹胀不利之变。或见肝病及肾,肾阳虚衰不能主火,发生腹胀、腹水、小便不利等症。舌脉表现为舌质淡嫩,苔白滑,脉弦缓或弦软无力,重者可见面色黎黑。B超提示:肝萎缩、脾大、腹水。实验室检查:总蛋白降低,血红蛋白减少,血小板降低,*疸指数及TTT值上升。这类病人已发展为中期或晚期肝硬化,治当疏肝健脾,温补肾阳,气化水阴。

2柴胡剂群为主的论治经验

柴胡剂群义指小柴胡汤及其类方所组成的方剂群组。源自仲景《伤寒杂病论》,医圣拟用此类方剂,意取疏调和解少阳之法。刘老在慢肝的治疗中,师仲景之法而又不拘泥于其方,根据慢肝的特点,创制柴胡解毒汤、柴胡活络汤、柴胡止痛汤、柴胡鳖甲汤,与仲景柴胡姜桂汤共为治疗慢肝气血阴阳四个病变阶段的首选方剂。

2.1柴胡解毒汤

组成:柴胡、*芩、茵陈、土茯苓、蚤休、草河车、炙甘草、苍术等;主治:肝炎气分湿热羁糜不清,转氨酶高,*疸指数高;以苔腻、尿*、胁痛、体疲、口苦、心烦为辨证要点。

病案1,孙某,男,22岁。患乙肝1年余。实验室检查:HBsAg(+)、HBeAg(+)、抗-HBc(+),肝功能ALT.6IU/L。服联苯双脂等降酶药,ALT始终未降至正常值。刻下肝区胀痛,口苦、不欲食,头晕体疲,腰酸疼,小溲*秽,大便干稀不爽,面垢不洁,苔白腻挟*,脉弦滑。辨为湿热入肝,肝胆疏泄不利。治宜清热解毒利湿,疏利肝胆气机。拟柴胡解毒汤加虎杖、大金钱草、垂盆草、蛇舌草。复诊诸症明显减轻,仍用柴胡解毒汤加减治疗。月余后化验肝功ALT降至28IU/L,转用柴胡活络汤活血解毒治疗澳抗三阳。其后又多次化验肝功ALT值稳定在正常水平。

使用本方,若*疸指数高,大便偏干,热盛于湿,可与茵陈蒿汤合方;若转氨酶持高不降,湿热皆盛,可在本方上加垂盆草、大金钱草、蛇舌草,名曰三草解毒汤;若湿热毒邪凝滞不化,苔白厚腻而干,肩背痠凝而胀,身沉重口渴尿*,可于本方加生石膏、滑石、寒水石增强清利湿热之功,方名三石解毒汤。湿热郁滞气机不利肝区作痛加川楝、延胡、虎杖祛湿热调畅气机止痛。亦可加连翘、竹叶增强清利气分湿热之功。

2.2柴胡活络汤

组成:柴胡、*芩、茵陈、土茯苓、草河车、茜草、炙甘草、红花、当归、白芍等;功效:疏肝活血通络,兼利湿解毒;主治:肝血瘀阻,络脉不通,湿热毒邪进入血分;以舌苔白腻,舌质暗边有瘀斑,脉弦涩为辨证要点。

病案2,冯某,男,26岁,年9月20初诊。3个月前体检查出HBsAg(+),HBeAg(+),抗-HBc(+),肝功正常。自诉肝区持续疼痛半年之久。现症:胸膈满闷,腹胀便稀,呕恶饮食不馨,不欲饮水;身懒体疲,两胁疼痛,睡眠不安,小便短赤,苔白厚腻而滑,脉

濡缓。脉证相参,湿邪为盛,刘老认为急则先治其标,当先祛湿化浊,用藿香正气散加减,芳化宣散三焦之湿。服药15剂后,自诉胸闷、腹胀大有减轻.饮食渐增,大便已转正常。现其腻苔已薄,然而胁痛依然,入夜痛重,少寐多梦,性情烦急,舌边暗红,脉弦而略涩。符合肝血瘀阻络脉不通之象。转用疏肝活血化瘀,通络解毒利湿之法,用柴胡活络汤加减治疗。又服药近2个月,年11月31日化验肝功(-)、HBsAg(-)、HBeAg(-)、抗-HBe(-),肝区疼痛已消,病愈。

本方系柴胡解毒汤增加活血化瘀通络之药而成,以达到和肝祛邪两全之效。临床上除典型血瘀证使用本方外,其它如症状不明显的慢肝患者、或携带病毒的健康带菌者,或慢肝急性发作的恢复期,亦可应用此方治疗,不必拘泥于血瘀见证。刘老认为肝硬化腹水是由于乙肝的发展恶化而来服用柴胡活络汤临床观察能阻断腹水的发生,有寓“防”于“治”的特点。若湿热毒邪已入血分,而又兼转氨酶持续不降,可于本方加入大金钱草、垂盆草、蛇舌草、虎杖,增强解毒祛湿之力,名为三草活络汤。

2.3柴胡止痛汤

组成:柴胡、川楝子、延胡、刘寄奴、片姜*、茜草、海螵蛸、皂刺、炙甘草等;主治:邪入血分,气血失调;以肝区痛重为辨证特点。

肝病的临床表现为在气为胀,在血为症,在水为臌。因血为肝之体,肝炎进入血分,则要重用养血的药物。可加当归、白芍养血柔肝,川芎理血和肝,肝血调和疼痛不发。肝络瘀阻不通则痛,瘀而出现热象,可加丹皮、丹参凉血活血。白/球蛋白倒置,可增加茜草、土元剂量,亦可加桃仁、红花活血化瘀。但慎用理气之香燥药,因邪气已伤阴血,复用香燥之品,更加伤阴。

2.4柴胡鳖甲汤

组成:柴胡、鳖甲、牡蛎、沙参、麦冬、玉竹、生地、土元、茜草等;功效:滋阴清热、软坚消痞;主冶:阴虚内热、气血凝滞;以舌红绛少苔,脉弦细数,低热少寐,口燥咽干,衄血、胁痞为辨证要点。

本方作用重在滋阴清热消痞。柴胡剂量不宜大,当重用养阴之药。甘寒之品养阴清热并举,活血凉血且无伤阴伤正之弊。养阴与活血化瘀之药相互配合,半补半攻,徐徐缓图,而获良效。若已是肝硬化血症疼痛不解,可加炮山甲,配合原方的鳖甲、牡蛎合为三甲散,以活血化瘀、软坚消症。

2.5柴胡姜桂汤(柴胡桂技干姜汤)

组成:柴胡、*芩、桂枝、干姜、炙甘草、天花粉、牡蛎;功效:疏肝健脾,温阳祛寒利水;主治:肝之余邪未去又发脾阳虚寒证。以口干,胁背疼痛,腹胀便溏为辨证要点。本方主要用于肝硬化腹水,如肝硬化腹水兼有*疸指数高,属阴*者可与栀子柏皮汤合方;属阴*者可与茵陈五苓散合方。病及少阴,出现脾肾阳虚,可加入红人参、附子、肉桂温补命门,固先后天之本。应用本方因其中阳虚寒,故柴胡、*芩剂量要小。

3严格的饮食禁忌

刘老认为,肝胆病多从湿热之邪而生,膏粱厚味积蕴,熏蒸肝胆,阻滞气血,新陈代谢不利而致本病。在治疗中,严忌肥甘厚味饮酒,并摒除盲目服食各种补品是其另一治疗特点。服药期间宜食清淡易消化食物,如牛奶、豆浆、豆质品、鸡蛋、低脂肪及植物蛋白高的食品;亦可食用维生素丰富的水果、蔬菜。脾虚便溏者忌食生冷。严格的饮食禁忌,杜绝湿热之源,有助于疾病的治疗和恢复。

麻*加术汤证――水肿案

高XX,女,37岁。患浮肿八年,每每因遇寒冷而加剧,曾经西医诊断为粘液性水肿,多方求治无效。患者全身浮肿,以颜面部为甚,伴恶寒,肢体沉重疼痛,无汗,胸脘痞满,小便不利,大便常秘。舌苔白滑,脉浮紧。

麻*9克桂枝6克杏仁10克炙甘草3克苍术10克三剂

每次服药后,均有微汗出。三剂服尽,肿消,其它各症亦随之而愈。为巩固疗效,以苓桂术甘汤善后。

麻*加术汤是张仲景用来治疗“湿家,身烦疼”的一张方剂,具有发散寒湿的治疗作用。本案所治的水肿,属于《金匮要略》中“水气病”的范畴。在《水气病篇》中,张仲景并没有提出麻*加术汤这一治法,为什么在此却用本方治疗?患者全身浮肿,但以颜面部为甚,张仲景在论治水气病时提出:“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麻*汤为发汗之剂,所以用来发汗以消肿。此其一;本案除了浮肿外,还见有明显的肢体沉重疼痛,恶寒无汗,舌苔白滑等寒湿在表的症状,符合麻*加术汤所治寒湿郁遏卫阳这一病机,此其二;服用麻*加术汤后,不但能够发散在外的寒邪湿气,而且可以宣畅肺气,恢复肺的治水功能,使其通调水道,下输膀胱,驱湿邪从小便而出,此其三。所以,临床审证施治,贵在证机相符,方证合拍,切不可拘泥而失其变通之义。

大青龙汤证――溢饮案

某女,32岁。患两手臂肿胀,沉重疼痛,难于抬举,经过询问得知,冬天用冷水洗衣物后,自觉寒气刺骨,从此便发现手臂肿痛,沉重酸楚无力。诊脉时颇觉费力。但其人形体盛壮,脉来浮弦,舌质红绛,苔白。此证属于水寒之邪郁遏阳气,以致津液不得流畅,形成气滞水凝的“溢饮”证。虽然经过多次治疗,但始终没有用发汗之法,所以缠绵而不愈。

麻*10克桂枝6克生石膏6克杏仁10克生姜10克大枣10枚炙甘草6克

服药一剂,得汗出而解。

“溢饮”是水饮病的一种表现形式,临床以身体疼痛沉重,其形如肿为特点。用大青龙汤治溢饮,这在《金匮要略》中已有明确论述。仲景在《伤寒论》中也有关于用大青龙汤治疗“溢饮”证的论述。原文第39条说:“伤寒脉浮缓,身不疼,但重,乍有轻时,无少阴证者,大青龙汤发之”。这一条注家见解不一,有的注家认为,从所描述的证状特点来看,这也属于溢饮的范畴。但《金匮要略》偏重于内因,指出溢饮病是由于“饮水流行,归于四肢,当汗出而不汗出”所致;而《伤寒论》则偏重于外因,属于寒邪留着于四肢肌肤之间,郁闭卫阳,使气机不行,津液凝涩所致。二者起因不同,但临床表现则基本一致,所以都用大青龙汤发越阳郁,汗出阳气通利,津液流畅则愈。

越婢加术汤证――溢饮案

吕xx,男,46岁。病四肢肿胀,肌肉酸疼已十多天,西医诊断为末梢神经炎。其人身体魁梧,面色鲜泽,但手臂沉重,抬手诊脉亦觉费力。按其手足凹陷成坑,而且身有汗但四肢无汗。舌质红苔腻,脉浮大。按溢饮证治疗。

麻*12克生姜9克生石膏30克苍术12克大枣7枚炙甘草6克二剂

服药后四肢得微汗出,病证明显减轻,原方加桂枝、苡米,茯苓皮等,又服两剂而愈。

本案用越婢加术汤治疗溢饮证,是从张仲景用大青龙汤治溢饮中受到启示。大青龙汤去掉桂枝、杏仁就成为越婢汤。大青龙汤治疗风寒闭郁阳气的不汗出而烦躁,以不汗出为主,所以用桂枝、杏仁助麻*以发表,表气得开则郁阳得发;越婢汤是治疗水与风合,一身悉肿的风水证,以身体肿胀汗出为主,用石膏配麻*以清肺热,肺热清则治节行,通调水道而能运化水湿。因此,用越婢汤治溢饮,取法于大青龙汤而又不同于大青龙汤,本案身多汗而四肢无汗是辨证的着眼点。

〖自析〗三案粗看之下,并无差别,但明明是用三张方治好的,而非一张方,其中定有奥妙。仔细看看,似乎有些明白:

麻*加术汤案有“无汗”、“苔白滑”、“脉浮紧”之述,结合它文,明有表寒夹湿,故以麻*发散表寒,苍术化湿,则其肿自愈;越婢加术汤案如其解说中所言“身多汗而四肢无汗是辨证的着眼点”,身多汗而四肢无汗,明与全身无汗不同;

而大青龙汤案与越婢加术汤案亦是同中有异,同者,前者“脉来浮弦”,浮者主表,弦者主饮,“舌质红绛”,主内热;后者“脉浮大”,主表,“舌质红”主内热,“苔腻”主湿主饮,二者均有外有饮邪而夹内热,故以麻*、苍术配石膏以解表祛饮,兼清内热;异者,前者“形体盛壮”,且“苔白”主寒,是表寒闭郁实甚,后者“身有汗”,则表寒闭郁为弱,故桂枝、杏仁用与不用之间,自有取舍。

附子泻心汤证――上热下寒案

宋xx,男,48岁。患腰以上汗出而心烦,但腰以下无汗而发凉。伴遗精,阴部发冷,阴茎回缩,大便稀溏,每日一次。舌质暗红,脉沉滑。此属阴阳不和,上下水火不相交济,治宜清上温下,交通心肾阴阳水火。

制附子10克(水煎煮)大**连*芩各6克(沸水泡渍)

上药和汁兑服,二剂

服药后大便每日二三次,但不稀溏,下肢已由凉转温,汗出心烦止,梦遗阴缩消,只有阴部仍然有凉冷的感觉。舌边尖红,脉沉。这是属于火热邪气已清,但阳气尚未遍达周身之象,再投以四逆散原方三剂而愈。

本案临床表现寒热错杂,热为真热,寒亦是真寒,临床上辨证治疗均比较困难。一般来说,上焦郁热极容易导致下寒,这是因为人体内的阴阳是处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如果在上的阳气被郁而不能下达,则必然导致下焦的阳气不足而生内寒。所以,用附子泻心汤,专煎附子以温下寒,另渍三*以清上热,这样一来,寒热之药异其气而生熟之品异其性,药虽同行而功则各奏,使阴阳调和,水火交济,则诸证自愈。

附子泻心汤由大**连泻心汤加炮附子而成,《伤寒论》中用来治疗“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其病机特点是火热邪气内盛而人体真阳又虚。从表面看来,这是一种不相协调的矛盾对立,阳盛则热,阳虚则寒,为什么阳虚能与热邪同存于一体之中?如果从上下水火阴阳既济系统来看,中焦气机不能斡旋于上下,固然能产生上热下寒的格局。但是,如果从阳气与邪火的关系上来理解附子泻心汤证,似乎更能触及病变的本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火生气”。这段话为我们理解邪气与阳气的关系提供了理论依据。“少火”(即生命活动之火)是周身阳气产生的根源,是维持人体正常生理活动的基本保证,所以说“少火生气”。而“壮火”(即“邪火”)则是“少火”的克星,它不但能“食气”,而且能“散气”。在邪火内盛的病理情况下,如果它不断地蚕食人体的“少火”,就能逐渐导致阳气虚衰。阳愈衰则火愈盛,火愈盛则阳愈衰,形成了一个不良的循环体,而在这个循环体中,邪火旺盛是最为关键的因素。所以,如果要打破这个循环体,恢复人体的阳气,单用扶阳的方法显然是达不到目的的,只有在消除邪火的同时,采用温补阳气的方法,双管齐下,才能收到良好的效果。也就是说,只有在“壮火之气衰”的前提下,才能使“少火之气壮”,这也正是附子泻心汤一方面用三*清热泻火,另一方面用附子温补真阳的治疗主导思想。用这种观点来认识附子泻心汤证的病机形成原理以及附子泻心汤的组方原则,对于在临床上更好地把握本方的运用无疑是有益的。

*连阿胶汤证――腰腿寒冷案

李XX,男,43岁。年10月,在无明显诱因的情况下,自觉两下肢发冷,并逐渐向上发展至腰部,向下至足心,寒冷之状,如赤脚立于冰雪之中,寒冷透骨,并有下肢麻木,有时如虫行皮中状。以后寒冷又进一步发展至于两胁之间,伴有阳萎不举,小便淋沥。一年半来,医院,经中西医多方治疗均无效。视其双目有神,面色红润,舌质绛,脉弱略数。初按肝胆气郁,阳气不达之阳郁厥证论治,投四逆散加*柏,知母无效。再诊时,询知有心烦寐少,多梦,身半以上汗出。此当属*连阿胶汤证,但下肢为何寒冷?因而想到《伤寒论》中曾说:“太阳病二日,反躁,凡熨其背而大汗出,……故其汗从腰以下不得汗,欲小便不得,……足下恶风……”。以及“微数之脉,慎不可灸,因火为邪,则为烦逆,……因火而盛,病从腰以下必重而痹”。由此可见,凡火热盛于上者,必痹于下,而形成上下阴阳格拒之势。本证火气独在上,故心烦不得眠而身半以上汗出;阳气不下达,故腰腿以下厥冷。

*连9克*芩3克阿胶9克白芍6克鸡子*2枚

服药三剂后,下肢寒冷麻木等明显减缓,心烦汗出等证也大有好转。上方加丹皮6克,并同时服用知柏地*丸而愈。

本案辨证分析较为详细,在此无需多语。但是,细心的读者会注意到,前述附子泻心汤证宋某一案,与本案病证极为相似,为什么彼用附子泻心汤而此则用*连阿胶汤?确实,二案证候表现皆为上热下寒,上下水火失交之象。但是附子泻心汤证的形成是以真阳不足为前提,热是真热,寒是真寒,所以,必须用附子以温下寒,用三*以清上热;而*连阿胶汤证的形成则是以真阴不足为前提,由于心火独盛于上而阳气不能下煦,所以用滋阴降火的方法治疗。虽然此二者均出现上热下寒的证候表现,但通过四诊合参,就不难发现二者的不同之处。附子泻心汤证由于以阳虚为前提,所以往往见有大便稀溏,形寒汗出,舌质淡嫩或暗红,舌体胖大,苔白或苔白润;而*连阿胶汤证由于以阴虚为基础,所以往往可见口咽干燥,小便短赤,舌质红绛或光绛无苔,舌体瘦小等证。

〖自析〗两案均有上热――身半以上出汗而心烦,下寒――腰腿以下无汗而冷,何得一为附子泻心汤证,而另一反为*连阿胶汤证呢?然刘老治验凿凿,不能不信。推求师意,其病机分析亦已详尽矣。其实在*连阿胶汤证案后的解说中玄机已透:附子泻心汤证由于以阳虚为前提,所以往往见有大便稀溏,形寒汗出,舌质淡嫩或暗红,舌体胖大,苔白或苔白润;而*连阿胶汤证由于以阴虚为基础,所以往往可见口咽干燥,小便短赤,舌质红绛或光绛无苔,舌体瘦小等证。再仔细阅读原案,则有:附子泻心汤证案中“遗精,阴部发冷,阴茎回缩,大便稀溏”应为肾阳不足之明证,脉沉滑者,当为郁热;而*连阿胶汤证案中“舌绛、脉数”则已露阴虚之兆。

至于下寒,附子泻心汤证案为上有邪火食气,致真阳亏虚之虚寒;而*连阿胶汤证案则为火热盛于上,致阳气不能下达所致之寒;而上热则同,后者又有阴伤之情,故二者同有连、芩之属以清上热,前者尚以附子温阳散寒,俾阳回邪退,则下寒自愈;后者则用胶、芍、鸡子*之类以益阴分,待阴复邪清则阳气自达,其寒不治而治。可谓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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